紫女带来的消息,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块巨石,涟漪扩散,扰动了山谷的宁静。
林凡并未立刻声张,而是独自在论剑坪上静立了许久,目光穿透云雾,仿佛在推演天机,权衡利弊。
插手罗网之事,无疑是在刀尖上跳舞。
这个组织势力盘根错节,手段狠辣诡秘,一旦被其盯上,以如今的天机门,必将面临狂风暴雨般的打击。
然而,有些事,不能因危险而不为。
那些失踪的少女,是这乱世中无辜的牺牲品。
若不知晓便罢,既然知晓,又岂能坐视不理?此为其一。
其二,罗网的触角既已伸到附近,天机门便不可能永远偏安一隅。
与其等对方查上门来,不如主动出击,至少掌握一些主动权,了解对手的行事风格与实力。
知己知彼,方能未雨绸缪。
其三,也是冥冥中的一种强烈预感——此次下山,他或许会遇到与天机门有缘之人。
那预感指向模糊,却带着一丝命运的牵引,仿佛一颗本应陨落的星辰,有了被重新点亮轨迹的可能。
思绪既定,林凡眼中再无犹豫。
他转身,走向正在各自修炼的盖聂与卫庄。
“师尊。”
见林凡走来,两人停下动作,躬身行礼。
他们都敏锐地察觉到师尊身上散发出的气息与平日不同,少了几分淡然,多了几分沉凝。
林凡目光扫过两位弟子,他们的进步肉眼可见,已然可以独当一面。
“方才紫女姑娘带来消息,附近城镇有少女连续失踪,疑与一个名为‘罗网’的隐秘杀手组织有关。”
林凡开门见山,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此组织势力庞大,行事狠毒,不可小觑。”
盖聂眉头微蹙,眼中流露出凝重与一丝不忍。
卫庄则眼神一厉,鲨齿剑似乎感应到主人的心绪,发出低沉的嗡鸣,他舔了舔嘴唇,露出极具侵略性的神色:“罗网?听起来有点意思。师尊,我们何时动手?”
林凡看了卫庄一眼,对他的好战并不意外,但并未直接回答,而是继续道:“我决定下山探查此事,既要尽可能解救无辜,也要摸一摸这罗网的底细。”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严肃:“此次,我独自前往。”
“师尊!”
卫庄下意识上前一步,语气带着不解与一丝被撇下的不满,“为何不让我们一同前往?区区罗网…”
“小庄。”
林凡打断了他,语气淡然却带着威严,“你的煞气太重,容易打草惊蛇。
况且,宗门初立,根基未稳,需有人留守。你与聂儿,如今是宗门的支柱。”
他看向盖聂:“聂儿,你心思缜密,性格沉稳。我离开期间,由你暂理门内事务,守好山门,约束外围弟子,不得随意出入山谷。”
“是,师尊!盖聂定不负所托!”
盖聂沉声应道,眼神坚定。他明白留守的责任重大。
林凡又看向依旧有些不甘的卫庄:“小庄,你的任务是辅助聂儿,守护山谷,同时加紧修炼,尤其是对自身气息的收敛与控制。
真正的强者,并非时刻张牙舞爪。待你何时能将鲨齿的锋芒内敛于心,收发由心,才是你剑道更进一步之时。”
卫庄闻言,身体微微一震,眼中的不服渐渐压下,取而代之的是沉思。
他回想起之前与碧鳞蟒战斗时,若非盖聂牵制,自己一味猛攻反而容易陷入危局。
师尊的话,再次点中了他的要害。他沉默片刻,重重抱拳:“…弟子遵命!”
见两位弟子都已领命,林凡微微颔首。他回到竹厅,简单准备了一些必备之物——些许丹药、金银、以及一套便于行动的深色衣衫。
他没有携带兵器,到了他这般境界,草木竹石皆可为剑。
准备妥当,他再次来到谷口。盖聂与卫庄并肩相送。
“师尊,万事小心。”
盖聂关切道。
“若遇强敌,传讯回来。”
卫庄言简意赅,眼中战意未消,却多了几分克制。
林凡看着这两位已然成长起来的弟子,心中欣慰。
他拍了拍两人的肩膀,没有再多说什么。
转身,一步踏出山谷。
山谷外的世界,空气似乎都带着纷扰与尘埃。
阳光透过枝叶缝隙洒下,光斑陆离,却照不透那潜藏在阴影中的罪恶。
林凡没有施展惊世骇俗的轻功,而是如同一个寻常的游学士子,步履从容,却速度极快,向着紫女情报中提及的、失踪案件发生最频繁的赵国边境城镇方向而去。
他的神识如同无形的雷达,悄然蔓延开来,感知着方圆数里内的气息流动。
山林间鸟兽的动静,官道上商旅的交谈,甚至地下虫蚁的窸窣,都清晰地反映在他的心湖之中。
他在搜寻任何与罗网相关的、不和谐的气息波动。
风吹动他的青衫,衣袂飘飘,看似闲庭信步,实则每一步都暗合天地韵律,速度远超骏马。
他知道,此去凶险未知,对手是隐藏在黑暗中的毒蛇。
他的身影在山林间几个闪烁,便彻底消失在盖聂与卫庄的视线尽头,融入了那广阔而危机四伏的乱世画卷。
谷口,盖聂与卫庄伫立良久。
“走吧,”盖聂转身,语气恢复平静,“莫要让师尊失望。”
卫庄最后望了一眼林凡消失的方向,冷哼一声,握紧了手中的鲨齿,跟上了盖聂的步伐。
山谷依旧宁静,但所有人都明白,平静已被打破。
而林凡的这次下山,必将为天机门,带来新的变数与……新的成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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