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市角落那短暂的冲突,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的涟漪迅速扩散至整个石邑镇。
林凡那句平淡却极具分量的“谁来讲讲规矩?”,
不仅让瘫软在地的王三面如死灰,哆哆嗦嗦地掏出了身上仅有的几十个铜钱作为“赔偿”和“场地费”,
更是让所有目睹或听闻此事的镇民、行商、江湖客,都将“外乡高手”这四个字,牢牢刻在了心里。
消息传得飞快。
“听说了吗?集市上来了个狠人!”
“王三那几个泼皮,连人家衣角都没摸到,就被放倒了!”
“动作快得看不清,怕是练家子,内力不弱!”
“啧啧,这下‘黑虎帮’怕是要坐不住了……”
“少惹为妙,看着年纪不大,手段却老辣得很……”
各种添油加醋的版本在茶肆、酒铺间流传,林凡那普通的身形和年轻的面容,在传闻中逐渐被赋予了神秘色彩。
有人猜测他是某个隐世门派的弟子下山历练,有人则认为他是得罪了权贵逃亡至此的江湖好手。
但无论如何,一个共识已然形成——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外乡人,不好惹。
林凡对于这些传闻并未在意。
他收起王三“赔偿”的那点铜钱,又将地上剩余的药材和最后一柄短刀随意包起,仿佛刚才只是随手赶走了几只苍蝇。
他在众人敬畏、好奇、忌惮等复杂目光的注视下,神色如常地离开了那个角落,重新汇入集市的人流。
这一次,他感受到的氛围截然不同。
所过之处,人群下意识地让开些许空隙,原本可能存在的、打量“肥羊”的隐秘目光也消失殆尽。
一些摊主在他经过时,甚至带着些许讨好地点头示意。
这便是实力带来的最直接的变化,尊重,或者说,忌惮。
没有了地头蛇的骚扰,林凡接下来的采购变得异常顺利。
他先是找到一家粮铺,用售卖药材和武器得来的钱币,加上王三“贡献”的那点,购买了足够山谷众人食用月余的粟米、豆类,以及一些耐储存的粗盐。
粮铺老板显然也听说了集市上的事情,称量时秤杆打得极高,几乎多给了半成,还附赠了几个装粮的旧麻袋。
接着,他又在集市上仔细寻觅,从一个售卖各种杂货的老农那里,换到了几包品相普通的蔬菜种子和一小袋据说是从南边传来的、名为“菽”的豆种。
虽然不确定能否在山谷中顺利生长,但总要尝试。
最后,他还用剩余的一点钱,购买了几匹结实的粗布和几根缝衣针线。
山谷中的衣物早已破烂,需要缝补乃至重新制作。
所有采购的物资,在他找到无人角落时,都被悄然转移到了系统空间之中。
如此一来,他依旧是两手空空,轻装简行,避免了携带大量物资引人注目。
完成采购,林凡并未立刻离开。
他寻了一处客人不多、看起来还算干净的茶摊,要了一碗最便宜的粗茶,坐在角落,慢慢地啜饮着。
耳朵却如同最精密的仪器,捕捉着茶摊内外的各种交谈声。
他需要信息。
关于这个世界,关于七国,关于百家,关于……可能存在的、与他那开山大弟子命运交织的势力。
茶摊里,南来北往的行商是信息的重要来源。
他们谈论着各地的物价,抱怨着关卡税吏的贪婪,叹息着战乱对商路的破坏,也偶尔会提及一些诸侯贵族的趣闻轶事。
“……听说秦军又在武安那边增兵了,怕是不日就要东出。”
“唉,这世道,生意难做啊。从邯郸到这儿,光是过路钱就去了三成利!”
“可不是嘛,还是墨家弟子好,走到哪儿都受人尊敬,还能靠手艺吃饭……”
“墨家?哼,兼爱非攻说得响亮,真碰上大军,还不是一样……”
林凡默默地听着,将这些零碎的信息在脑中拼凑。
秦国的锋芒,赵国的压力,墨家的声望与局限……这个时代的轮廓,在他心中愈发清晰。
这时,旁边一桌,一个须发皆白、脸上布满风霜痕迹、但眼神却依旧清亮有神的老行商,引起了林凡的注意。
他并未参与那些抱怨,只是静静地听着,偶尔与同桌的年轻伙计低声交代几句,显得沉稳而干练。
当听到有人再次提起墨家时,老行商轻轻摇了摇头,抿了一口茶,用带着某种历经世事的沧桑口吻,低声对伙计说道:
“墨家虽显,然这天下大势,真正能执棋者,寥寥无几。诸子百家,藏龙卧虎啊。”
林凡心中一动,端起茶碗,自然地走到老行商那桌,微微拱手:
“老先生请了,适才听闻高论,心生感慨。晚辈初出茅庐,对外界所知甚少,不知可否叨扰片刻,请教一二?”
老行商抬眼看了看林凡,目光在他那平静的脸上停留片刻,似乎并未将他与集市上那个“外乡高手”联系起来,只是觉得这年轻人气度沉静,不似寻常莽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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