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序第一次见到苏雨眠,是在一家藏在小巷深处的旧书店。
那是一个春日的午后,阳光透过梧桐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飘着新叶和紫丁香的清新气息。他推开书店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书架前的她——身穿淡蓝色连衣裙,微微仰头找书,阳光透过窗户勾勒出她侧脸的轮廓,几缕碎发在光晕中泛着柔和的金色。
“需要帮忙吗?”林序走近问道,声音不由自主地放轻,生怕打破这美好的画面。
苏雨眠转过头,露出一张干净清秀的脸,眼睛像盛着星光的湖水。“我想找杜拉斯的《情人》,但按照编号应该在这个位置的书架上却没有。”
“跟我来。”林序带着她走到另一个区域,从高处抽出一本旧书,“老板喜欢按自己的方式摆放,杜拉斯从不和法国文学在一起,她觉得这位作家值得一个独立的领域。”
苏雨眠接过书,指尖不经意间擦过林序的手背,两人都感到一阵微妙的电流。
“你怎么对这里这么熟悉?”
“我是这里的周末店员。”林序微笑,“也是这家店唯一不需要付钱就能把书带走的幸运儿。”
“老板是你亲戚?”
“是我外婆。”林序眼中闪过一丝骄傲,“她常说,书店是她留给这座城市最后的情书。”
就这样,一段爱情始于一家充满书香的旧书店。那年,林序二十五岁,是建筑设计公司的新人设计师;苏雨眠二十三岁,刚考上美术学院研究生。
他们像所有年轻情侣一样,享受着爱情最初的美好。林序会带着苏雨眠探索城市里不为人知的角落——藏在老居民楼顶层的花园咖啡馆、只做三道菜的家庭私房菜、黎明时分最安静的城市天台。苏雨眠则用画笔记录下这些地方,她的素描本上满是两人共同的回忆。
有一次,他们去郊外写生,突然下起太阳雨。林序脱下外套为苏雨眠挡雨,她却跑出遮蔽,在雨中旋转。
“你疯啦?会感冒的!”林序喊道。
苏雨眠停下脚步,认真地说:“记得我奶奶说过,太阳雨是狐狸嫁女的日子,看到的人会有好运。我们一起在太阳雨中淋湿,说不定能沾上一辈子的好运。”
林序看着她湿漉漉的头发和发光的眼睛,突然觉得这就是他想要守护一生的画面。他走过去,在细密的雨丝中吻了她。
两年后,林序在书店向苏雨眠求婚。没有盛大的场面,只有外婆作见证人。他在她最爱的角落单膝跪地,拿出用书页折叠成的戒指——内圈藏着一枚真正的钻戒。
“我不知道永恒有多长,但我知道我想和你一起翻过每一页。”他说。
苏雨眠泪眼朦胧地点头,窗外梧桐正茂。
婚后的生活平淡而真实。他们在城市一角买了小房子,阳台上种满花草。林序的事业稳步上升,苏雨眠毕业后在一家美术馆工作,业余坚持创作。
像所有夫妻一样,他们也有摩擦。林序工作忙碌,经常加班;苏雨眠则不满他总把工作带回家。有一次,为了一件小事,他们冷战了两天。最后是林序做了一桌她爱吃的菜,并在每个菜旁放了小纸条,写着这道菜的“道歉宣言”。番茄炒蛋的纸条上写着:“我保证不再把你的话当耳边风”;清蒸鱼的纸条则是:“周末工作是我的错,但都是为了存钱买你上次看中的画架”。
苏雨眠被逗笑了,冷战就此结束。
然而,命运从不按常理出牌。在他们结婚第五年的春天,苏雨眠被诊断出患有了一种罕见的海马体萎缩症。这种病不会危及生命,却会逐渐吞噬她的记忆。医生坦白告知,目前尚无有效治疗方法。
“记忆会以从近到远的方式消失,最后可能只保留童年记忆。进程因人而异,可能几年,也可能几个月。”
从医院回家的路上,两人沉默不语。快到家时,苏雨眠突然紧紧抱住林序,肩膀微微颤抖。
“我怕忘记你,忘记我们的一切。”
林序强忍心痛,轻抚她的后背:“那我就让你重新爱上我,一次又一次。”
病情比他们想象中发展得更快。半年后,苏雨眠已经开始忘记近期发生的事情。她开始在屋子里贴满便条,手机里设了无数提醒。林序也调整了工作,尽量减少加班,把更多时间用来陪伴她。
一个秋夜,林序被厨房的声响惊醒,发现苏雨眠正在泡茶,但水壶的水早已烧开,她却茫然地站着,不知下一步该做什么。看到她眼中的恐慌和无助,林序的心像被紧紧攥住。
第二天,他请了长假,开车带苏雨眠回到他们初遇的书店。外婆已经过世,书店由林序的表妹打理,但一切陈设如旧。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苏雨眠问,眼中闪过一丝陌生。
“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林序耐心地说,牵着她走到那个熟悉的角落,“你在这里找杜拉斯的《情人》。”
苏雨眠皱眉思索,随后眼睛一亮:“我想起来了!你说杜拉斯不和法国文学在一起,因为她值得一个独立的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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