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里住着一条名叫嘀嗒的小河。
为什么叫嘀嗒呢?因为他流动的声音不像别的河流那样哗啦啦或者轰隆隆,而是轻柔的“嘀嗒,嘀嗒”,像是无数个小水珠在手拉手跳着轻柔的踏步舞。这声音如此轻柔,以至于两岸的芦苇常常听着听着就睡着了,水中的鱼儿游着游着就做起梦来。
可嘀嗒一点也不喜欢自己的声音。
“一条河应该有自己的歌谣,”他羡慕地望着远处滔滔的大河,“要么激昂如瀑布,要么深沉如湖泊。而我只有这小小的嘀嗒声,连为萤火虫伴奏都不够响亮。”
最让嘀嗒难过的是,每当夜幕降临,山谷里的居民都会听着别人的声音入睡——蟋蟀唱着摇篮曲,风儿哼着催眠调,就连树叶都有沙沙的安眠曲。只有嘀嗒的声音太轻太轻,轻得没有人注意到他也在为夜晚歌唱。
“要是我能像大海一样咆哮就好了。”嘀嗒望着水中倒映的星星,第无数次许下愿望。
一个夏夜,山谷里安静得出奇。蟋蟀去了远房表亲家做客,风儿停歇在树梢休息,连最爱吵闹的青蛙们都集体参加月光演唱会去了。整个山谷静悄悄的,静得能听到月光洒落在地上的声音。
就在这时,嘀嗒听到了一声细微的啜泣。
他顺着声音望去,看见岸边小屋里,一个小女孩正坐在窗前抹眼泪。她叫小芽,刚和父母搬到山谷。对陌生环境的不安让她难以入眠。
“没有声音我睡不着,”小芽小声抽泣,“在家时,窗外总有大河唱歌哄我睡觉的。”
嘀嗒的心轻轻颤了一下。他多么想为小女孩唱支安眠曲啊,可他的声音那么微弱,连自己都常常听不清。
“试试看吧,”一滴小水珠轻轻跃出水面,“也许她需要的就是轻柔的声音呢?”
“别傻了,”嘀嗒沮丧地泛起涟漪,“谁会在意这小小的嘀嗒声呢?”
正当他犹豫时,一颗流星划过夜空。据说对着流星许愿总能实现,嘀嗒来不及多想,急忙许下心愿:“请让我的歌声响亮些吧,只要能安慰那个睡不着的小姑娘!”
流星消失在天际,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嘀嗒失落地垂下眼帘——果然没有用。他习惯性地发出“嘀嗒”声,却惊讶地发现今晚的声音有些不同。每一声“嘀嗒”落下,就有一颗小水珠从河面跃起,在月光下像珍珠般闪烁,然后轻轻落回水中。
更奇妙的是,这些跃起的水珠仿佛有了生命,开始在河面上排列成各种图案:先是一弯月亮,然后是一颗星星,最后变成了一张微笑的脸。
小芽注意到了河面的变化,停止了哭泣,好奇地望向窗外。
嘀嗒受到鼓舞,更加专注地“嘀嗒”起来。他发现自己可以通过控制水流的速度和力度,让水珠跳得更高,排列出更复杂的图案。他让水珠组成飞舞的蝴蝶,又变成游动的小鱼,最后变成一群手拉手跳舞的光点。
小芽看得入神,早已忘了哭泣。她的眼睛随着跳跃的水珠转动,眼皮渐渐沉重起来。
当嘀嗒用水珠组成一群绵羊跳月亮门时,小芽已经靠在窗台上进入了梦乡,嘴角还带着甜甜的笑意。
嘀嗒第一次为自己的声音感到骄傲。
然而好景不长。随着夏季来临,山谷越来越热,降雨越来越少。嘀嗒的身体一天比一天消瘦,水流越来越微弱,连“嘀嗒”声都变得断断续续。
最严重的是,那些跃起的水珠再也跳不高了,排列的图案也变得模糊不清。小芽又开始失眠,嘀嗒却无能为力。
“你需要帮助,”一天清晨,岸边的老柳树低声对嘀嗒说,“单靠你自己,很快就会完全干涸的。”
“可我该怎么办呢?”嘀嗒无助地问。
“去找水源,”柳树说,“山谷尽头有一处永不干涸的泉眼,但路途遥远险峻,很少有河流敢尝试。你需要逆流而上,穿过黑暗地洞,越过悬崖瀑布。”
嘀嗒望着自己日渐消瘦的身体,犹豫了。但想到小芽需要他的歌声,想到自己也许能成为真正的安眠曲,他下定了决心。
“我要去。”嘀嗒坚定地说。
旅程比想象中还要艰难。
第一关是黑暗地洞。嘀嗒必须穿过一段完全在地下的河道,那里漆黑一片,看不到半点星光。他只能凭感觉向前流动,不时撞上隐藏的岩石。
“嘀嗒。”他每撞一次就发出一声,这声音在地洞里回荡,成为指引自己的唯一方式。渐渐地,他学会了通过回声判断前方是否有障碍,声音成了他在黑暗中的眼睛。
走出地洞时,嘀嗒已经能熟练地用声音感知世界了。
下一关是悬崖瀑布。嘀嗒必须逆流攀上三米高的岩壁。他一次又一次地尝试,又一次又一次地摔下来,溅起无数水花。
“也许我该放弃,”嘀嗒精疲力竭地想,“一条嘀嗒作响的小河本来就不该妄想成为伟大的安眠曲。”
就在这时,他仿佛听到了小芽的啜泣声。那声音微弱却清晰,穿过山谷传来,给了嘀嗒最后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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