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一条名叫叮咚的小河,它住在被白桦树和柳树环绕的山谷里。每天,叮咚唱着欢快的歌,从山上奔流而下,穿过森林,绕过村庄,最后汇入远方的大海。它喜欢用冰凉的手指抚摸岸边的水草,喜欢与在它身上跳跃的阳光玩耍,更喜欢驮着小树叶船,送它们去冒险。
但叮咚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它害怕夜晚。
每当太阳西沉,山谷被黑暗笼罩,叮咚就觉得自己的歌声变得孤单而微弱。月光虽然明亮,却冰冷而遥远;星星虽然繁多,却沉默而疏离。它看不见水下的鹅卵石,看不清摇曳的水草,甚至连自己的流动都变得模糊不清。夜晚的叮咚,不再是白天那个欢快明亮的小河,而成了一条迷失在黑暗中的、焦虑的细流。
最让它难过的是,它无法在夜晚为朋友们提供安慰。小兔子不敢在黑暗中来喝水,萤火虫不愿在漆黑的水面倒影起舞,连最勇敢的猫头鹰都避免从它上空飞过,怕被那吞没一切的黑暗所吞噬。
“要是我的水里也有光就好了,”叮咚常常在夜晚喃喃自语,“哪怕只有一点点。”
一个夏末的傍晚,天气异常闷热。天空变成了深紫色,云朵低垂,边缘透着不祥的铜色光芒。风突然静止,森林陷入诡异的寂静。叮咚感到水面下的鹅卵石在不安地颤动。
然后,第一滴雨砸了下来,沉重如石子。紧接着,成千上万的雨滴倾盆而下,不再是温柔的滋润,而是愤怒的击打。风咆哮着卷起,不再是嬉戏的微风,而是狂野的旋风。闪电撕裂天空,雷声震得大地颤抖。
叮咚害怕极了。雨水疯狂地注入它的河道,它感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膨胀、加速。它吞没了平日亲昵亲吻的河岸,卷起了平时小心避开的枯枝断木。它不再是叮咚小河,而成了一股汹涌的、浑浊的洪水。
在雷电的短暂照耀下,叮咚看到一棵年幼的白桦树被狂风连根拔起,倒入它的激流中。树根间,有什么东西在闪闪发光——是一个精致的、编织紧密的鸟巢,里面躺着三枚带着斑点的小蛋。
叮咚的心揪紧了。它认识那个巢。那是黄莺夫妇精心搭建的家,就在那棵白桦树的枝丫上。黄莺夫妇每天都会在它的岸边歌唱。
“救命!”一个微弱的啁啾声被风雨声淹没。
叮咚没有犹豫。它鼓起全部力量,在汹涌的水流中创造出一个温柔的漩涡,轻轻托起那棵倒下的白桦树,减缓它被冲走的速度。它用水流小心地包裹着那个鸟巢,尽可能地缓冲震荡。
“坚持住,”叮咚对着鸟巢低语,尽管它知道里面的小生命可能听不见,“我会救你们的。”
洪水推着叮咚和它的珍贵 cargo 奔流直下。平时需要一天才能走完的路程,今晚只用了不到一小时。叮咚用尽全部意识去感知水下的岩石和沉木,避开那些可能撞碎鸟巢的障碍物。它从未如此专注,如此用力。
终于,在山谷的出口处,地势变得平缓。暴雨也渐渐歇息,变成了细雨。叮咚的流速慢了下来。它小心地将白桦树和那个闪闪发光的鸟巢推向一处平静的河湾,那里长着茂密的水草,像柔软的手指般接住了疲惫的树和巢。
精疲力竭的叮咚检查着鸟巢。巢湿透了,但依然完整。一枚蛋壳上有一道细微的裂纹,但三枚蛋都安然无恙。叮咚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它注意到让鸟巢“闪闪发光”的东西。那不是雨水反射的光。巢的深处,埋藏在柔软的苔藓和羽毛中,藏着几颗不同寻常的“鹅卵石”。它们只有豌豆大小,却散发着柔和而持久的光芒——一颗泛着银白月光,一颗透着蔚蓝水色,一颗带着金黄日光。
叮咚好奇地用一股细流轻轻触碰它们。突然,三颗小石子亮了起来,比之前明亮数倍,然后缓缓从巢中浮起,悬停在叮咚的水面上方。它们开始绕着一个看不见的中心旋转,越转越快,洒下无数细碎的光点,如同微型的星辰雨,落入叮咚的身体。
奇迹发生了。
每一个落入水中的光点,都没有熄灭,而是变成了一个微小而稳定的光晕。银白色的光点沉入水底,附着在鹅卵石上,让河床铺上了一层柔和的月辉;蔚蓝色的光点在中层水流中闪烁,照亮了摇曳的水草和好奇的小鱼;金黄色的光点则浮在水面,像无数朵睡莲灯随波荡漾。
叮咚的整条河道,从未如此明亮,如此璀璨。它成了一条流淌着星光的小河。
黄莺夫妇循着光芒找来,发现了他们被救下的家和未受损的蛋。他们喜极而泣,围着发光的小河唱起了最动听的感恩之歌。
消息像翅膀一样传遍了森林。
最先赶来的是兔子一家,他们小心翼翼地靠近,第一次在夜晚喝到了清澈明亮的河水,不用担心暗处的危险。接着是萤火虫们,她们欣喜若狂地在发光的水面上方编队起舞,水下的光和水上的光交相辉映,美得令人窒息。猫头鹰也来了,他沉默地站在树枝上,但眼中的欣慰显而易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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