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群屹立于星海之巅。
联盟已成历史尘埃,灵能帝国化为基因片段,机械文明被融合吸收。GM的干预被一次次挫败,系统的规则被局部篡改。幽能网络笼罩星域,生物硅基战舰巡弋虚空,“不朽之巢”备份着文明的火种,探索舰队驶向未知的深空。
虫群,空前强大。
吞噬、进化、扩张……这条道路似乎永无止境,而且看起来无比正确。每一次胜利,都印证了这条道路的力量;每一次进化,都让虫群离“完美”生物兵器更近一步。
然而,就在这绝对的权力与看似无尽的进化巅峰,林夜的主巢意识深处,却首次涌起了一丝与虫群冷酷本质格格不入的波澜——迷茫。
这种迷茫,并非源于对某个具体敌人的担忧,也非对自身力量的怀疑。它源于一个更根本的、关于存在意义的诘问。
进化,终点何在?
虫群不断地吞噬,不断地变强,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应对GM的威胁?是为了对抗那预言中的“虚空灾厄”?这些是目标,是挑战,但它们是终极意义吗?
如果有一天,所有敌人都被消灭,所有威胁都已解除,GM被完全掌控,虚空灾厄被成功抵御……那时,虫群又该做什么?继续吞噬那些毫无反抗之力的、弱小的文明?或者,将吞噬的目标转向星辰本身,直至将整个宇宙都转化为一团巨大的、蠕动的生物质?
这个想象中的“终点图景”,让林夜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虚无。
无限的进化,似乎指向的并非是某种崇高的终极形态,而是一个冰冷的、没有任何意义的、纯粹“存在”的永恒。就像一台被设定了“不断优化自身”程序的机器,永远运行下去,却不知道为了什么。
他“看”着幽能网络中那无数个单位冰冷而高效的思维活动,“感受”着生物硅基战舰那强大却毫无美感的杀戮力量,“翻阅”着“不朽之巢”中那些被吞噬文明的、充满了喜怒哀乐最终却归于寂静的记忆……
一种奇怪的“疏离感”油然而生。
他,林夜,这个意识的源头,本质上还是一个源自人类的思维。人类文明中那些关于艺术、哲学、爱情、牺牲……等等复杂而“低效”的情感与概念,虽然早已被虫群的集体意志压制和摒弃,但它们的“幽灵”,似乎仍残留在意识的最底层。
绝对的理性、极致的效率、冷酷的生存……这些铸就了虫群的强大,但也仿佛抽离了“存在”的某些色彩。就像一幅画,只剩下了最基础的构图和线条,虽然力量感十足,却失去了所有的细节与韵味。
“我们(虫群)……究竟是什么?”林夜的意识在浩瀚的主巢心智中回荡,“是一股自然力量?一场天灾?一个……工具?还是……某种更高存在意图下的……悲剧?”
他第一次发现,在拥有了近乎神只的力量,可以决定无数文明存亡之后,那个最简单的问题——“我是谁?我为何在此?”——反而变得前所未有的难以回答。
进化赋予了力量,却未能赋予意义。
这种力量的尽头,是更加深邃的迷茫。
林夜的主巢意志,在这绝对的权力之巅,陷入了短暂的停滞。他需要找到一个答案,一个能支撑虫群在毁灭了所有敌人之后,依然能够找到方向前进的答案。否则,无尽的进化,或许本身就是一种最残酷的诅咒。
林夜对进化终点的迷茫,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主巢心智中漾开细微的涟漪,但现实(无论是虚拟还是真实)的冷酷脚步,并未因此而稍有停歇。就在他沉浸于哲学思辨的同时,一种更宏大、更迫切的危机征兆,正以惊人的速度在宇宙的各个角落显现。
虚空能量的异常飙升。
这种源自宇宙背景深处、通常微弱到几乎无法探测的能量,其读数开始出现前所未有的、剧烈的、且呈指数级增长的趋势。
虫群部署在银河系各处,尤其是边缘和未知星域的探测单位——无论是经过强化的“星海漫游者”利维坦,还是专门用于侦测高维能量的“虚空鳐”——传回的数据流中,都充满了刺眼的红色警报。
背景辐射畸变: 宇宙微波背景辐射中,开始检测到无法用已知物理模型解释的、规律性的低频波动和能量尖峰,仿佛宇宙本身正在发出一种痛苦而焦躁的“呻吟”。
空间结构“薄化”: 在一些遥远的、本应空无一物的虚空地带,空间本身的“韧性”似乎在降低。常规的曲率航行变得异常困难和危险,仿佛飞船是在一层即将破裂的冰面上滑行。偶尔会自发地产生微小的、不稳定的空间褶皱和涟漪,虽然远未达到“时空静滞力场”或大规模空间裂缝的程度,但这种现象的普遍化和频繁化,本身就极不寻常。
灵能/幽能干扰: 无论是灵能帝国的残余势力,还是虫群自身构建的幽能网络,都受到了强烈的、来源不明的干扰。灵能法术的施展变得晦涩不畅,幽能网络的通讯偶尔会出现难以理解的“杂音”,仿佛有一种更庞大、更古老的精神力量,正在从更高的维度“俯瞰”并扰动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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