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角一:唐建科——隔阂初现的周末通话
周六上午,阳光透过宿舍窗户,在书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唐建科刚结束晨跑,冲了个凉,神清气爽。他习惯性地拿起手机,看到屏幕上林秀云的名字在闪烁,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温柔的弧度。按下接听键,他将手机贴在耳边,声音带着运动后的愉悦和松弛:
“秀云,这么早?今天不用去医院值班?”
电话那头传来林秀云清脆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埋怨的声音:“还早啊?我的大秘书,都快九点半啦!你是不是又熬夜写材料了?”
“没有,刚跑步回来。”唐建科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开始热闹起来的街道,心情舒畅,“怎么样,这几天忙不忙?”
“还能怎么样,老样子呗,病人一大堆,写不完的病历。”林秀云顿了顿,语气忽然变得兴致勃勃,“哎,建科,跟你说个正经事。我爸妈念叨你好几次了,说你都当上副科长了,这可是大喜事,非得让你今天中午来家里吃饭,给你庆祝庆祝!我妈一早就去买菜了,说要给你做你最爱的红烧肘子!”
唐建科心里“咯噔”一下。去林秀云家吃饭,他当然愿意,和林秀云感情稳定,他也早已将她的父母视为长辈尊敬。但“庆祝副科长”这个由头,却让他隐隐感到一些压力。他了解秀云的父母,特别是她父亲林父,是县里老机械厂的退休干部,对体制内的事情格外关心,甚至有些传统的“官本位”思想。
“秀云,今天中午恐怕不行。”唐建科尽量让语气显得自然且充满歉意,“赵秘书长上午临时有个紧急会议,安排我待命,说不定下午还要去办公室整理会议纪要。这顿饭……要不改天?等我确定没事了,我请叔叔阿姨出去吃好的。”
这并非推脱之词。赵建国确实一早发来信息,告知上午有书记碰头会,让他保持通讯畅通。作为秘书,尤其是刚刚被深度接纳的“自己人”,这种随叫随到的状态是他的本职。
电话那头的热情明显冷却了几分,沉默了两三秒,林秀云的声音才重新响起,带上了明显的失望和不解:“又开会?你们县委办怎么周末比我们医院还忙啊?一个副科长,还是给领导写材料的,又不是什么主要领导,怎么连周末都不能自主?建科,你是不是……不好意思来啊?”
最后一句,带着点试探和撒娇的意味。
“你想哪儿去了!”唐建科失笑,耐心解释,“真是工作安排。秘书工作就是这样,时间不由自己。你跟叔叔阿姨解释一下,我确实走不开,改天一定专门登门道歉。”
“好吧好吧,工作要紧。”林秀云的语气有些悻悻然,但也没再坚持,转而关心起他的生活,“那你记得按时吃饭,别一忙起来就凑合。对了,你那个副科长……具体都管些什么呀?是不是手下也有几个人了?”
这个问题,让唐建科一时不知该如何精准回答。综合科副科长,听起来是个“官”,但实际上在县委办这种核心枢纽,他的主要职责依然是文字综合和会务服务,所谓“管理”,更多的是协调科内同事共同完成大型材料起草或重要会议保障,离传统意义上管人、管钱、管项目的“实权”岗位,相去甚远。
“主要还是负责文字这一块,协助科长处理日常事务。手下……谈不上,就是工作上的配合。”他斟酌着用词。
“哦……就是还是写材料啊……”林秀云的语气里,失望更加明显了,甚至有一丝难以理解,“我还以为当了副科长,就能管点实事了呢。天天趴在桌子上写,多枯燥啊,而且……感觉也没什么权力。”
唐建科微微蹙眉,他能感觉到两人之间那层因工作环境差异而产生的无形隔膜,正在这次通话中悄然变厚。他试图解释:“秀云,在县委办,特别是综合科,写材料不是简单的文字工作。它是参与决策、体现思路的重要途径,是……”
“知道啦知道啦,重要性嘛,你都说过的。”林秀云似乎不太想深入探讨这个她并不太感兴趣的话题,打断了他,“那你先忙吧,记得吃饭。我跟我爸妈说一声。哦,对了,我妈还说,让你有机会多跟领导走动走动,别光知道埋头干活,要争取调到那些有实权的局办去,比如财政局、发改局什么的,那才叫有发展前途呢!”
这番话,像一根细小的刺,轻轻扎了唐建科一下。他清楚这是长辈出于关心的“经验之谈”,但却与他当前所处的赛道和赵建国对他的培养路径格格不入,甚至可以说是南辕北辙。
“嗯,我知道了。代我向叔叔阿姨问好,说声抱歉。”唐建科压下心头那一丝微妙的不适,温和地结束了通话。
放下手机,他之前晨跑后的好心情消散了大半。窗外的阳光依旧明媚,但他却感到一种莫名的沉闷。他与秀云,乃至她背后的家庭,在价值观和事业认知上的“差距”,在这次平常的通话中,已经清晰地显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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