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县委办公室洁净的玻璃窗,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唐建科站在赵建国办公室的门外,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一夜未眠带来的疲惫和内心翻涌的波澜。他的手里拿着一份连夜整理打印出来的材料,不算厚,但分量极重。这不仅仅是对郝仁一伙人的调查结果,更是他经过深思熟虑后拟定的一套完整行动方案,关乎赵建国的声誉,也关乎他自己能否真正担起这份沉甸甸的信任。
他抬手,轻轻敲了敲门。
“请进。”门内传来赵建国沉稳的声音,但细听之下,似乎比往日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唐建科推门而入,看到赵建国正坐在办公桌后,手里拿着一份文件,但目光却有些游离,显然心思并不在文件上。他的眼睑下方带着淡淡的青黑色,显然昨晚也未能安枕。看到唐建科,他的眼神立刻聚焦,流露出探询和期待。
“秘书长。”唐建科走上前,将手中的材料轻轻放在赵建国面前的办公桌上。
“坐。”赵建国放下文件,身体微微前倾,目光落在那一叠材料上,“有结果了?”
“是的,秘书长。”唐建科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腰背挺得笔直,尽管身体疲惫,但精神却处于一种高度集中的状态,“情况基本查清了,也理出了一个初步的应对思路,向您汇报。”
“好,你说。”赵建国言简意赅,目光紧紧锁定唐建科,显示出他对此事的高度关注。
唐建科没有立刻翻开材料,而是组织了一下语言,用尽可能清晰、客观的语气开始陈述:“秘书长,根据目前掌握的情况,基本可以确定,您家人遇到的不是简单的合同纠纷,而是一起有预谋的合同诈骗案。”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观察赵建国的反应。赵建国的眉头瞬间拧紧,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但并没有打断,只是示意他继续。
唐建科继续道:“主要嫌疑人郝仁、王强等人,虚构所谓的‘高科技智能温控大棚’项目,使用虚假的资质文件和夸大的宣传材料,诱使您家人以及另外几位投资者签订合同。他们提供的设备,经初步了解,完全是廉价劣质的普通产品,与合同约定严重不符,价值相差巨大。在收到大部分款项后,这伙人迅速注销了用于签约的皮包公司,切断了常用联系方式,符合诈骗罪‘非法占有为目的’和‘虚构事实、隐瞒真相’的核心特征。”
他将周斌那边调查到的关于郝仁、王强可能使用的化名、之前可能涉及的类似案件线索(隐去了周斌的信息来源,只说是通过一些特殊渠道了解到的风声),以及最重要的——那个位于城北废弃农机站的仓库线索,条理清晰地做了汇报。
“……综合来看,对方是流窜作案的职业诈骗团伙的可能性极高。那个仓库,很可能是他们用于堆放诈骗道具、账目或者临时藏身的地点,是当前最可能找到直接证据的关键所在。”
赵建国听完,脸色更加阴沉,他沉默了几秒钟,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真是……无法无天!”他深吸一口气,控制住情绪,看向唐建科的目光中带着赞许和庆幸,“建科,辛苦你了!这么快能查到这一步,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期。如果不是你,我们可能还被蒙在鼓里,以为只是普通的生意亏本。”
“秘书长,这是我应该做的。”唐建科诚恳地说,“现在关键是下一步我们该怎么走。我初步考虑了几个方案,各有优劣,需要您来决断。”
“哦?你说说看。”赵建国身体靠向椅背,摆出认真倾听的姿态。
唐建科翻开自己带来的材料,第一页就是他昨晚绘制的分析图。他将其转向赵建国,开始详细阐述他的思考过程:
“秘书长,我认为,我们处理这件事,需要明确几个核心原则:第一,必须尽最大可能挽回经济损失,这是您家人的核心诉求;第二,要尽最大努力控制影响,避免对您个人造成不必要的负面舆论;第三,整个过程必须依法依规,我们不能采用任何违法的手段,授人以柄。”
赵建国微微颔首,目光中流露出认可:“嗯,考虑得很周全。继续。”
“基于这三点原则,我分析了三种可能的路径。”唐建科指着图表上的第一条路径,“第一种,最正规的途径,就是立即整理现有线索,由您家人作为受害人,正式向公安机关报案。”
他详细解释了报案的优势:程序正当,借助国家力量,力度大,如果顺利破案,追赃也名正言顺。
但紧接着,他重点分析了风险:“最大的风险在于,报案后,事情就进入了法定程序,很难完全保密。虽然警方有纪律,但‘县委办赵秘书长家人被诈骗’这种消息,吸引力太大,很难保证绝对不会泄露。一旦传开,即便我们是受害者,也难免会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曲解、放大,甚至可能影响到您的形象和工作。”
赵建国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显然也深知其中的利害关系。他沉吟道:“嗯,这是个问题。虽然我们行得正坐得端,但人言可畏,尤其是在这个位置上,不得不考虑。第二种方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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