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上午,唐建科正在审阅一份关于全市上半年经济运行情况的综合分析报告,桌上的红色保密电话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这部电话直通市委总值班室和信访局等重要应急部门,它的响起往往意味着有紧急或重大情况。
唐建科立刻放下文件,抓起听筒:“喂,我是唐建科。”
电话那头传来市委总值班室主任略显急促的声音:“唐秘书长,您好!打扰您了。信访局那边刚报过来一个紧急情况,有大约三十多名群众聚集在市委大院门口,情绪比较激动,打着横幅,说是反映北城区原市第一纺织厂(简称“一纺厂”)改制遗留问题,主要是职工安置和社保医保欠缴的事,点名要求见市领导。保卫处已经拦住了,正在维持秩序。信访局的张副局长已经在现场处理,但群众情绪不稳,点名要见能拍板的领导。您看……”
唐建科的心微微一沉。群体性上访,尤其是到市委门口,是最敏感、最棘手的事件之一。他迅速冷静下来,问道:“清楚了。徐秘书长和其他领导知道了吗?”
“已经按程序报告了徐秘书长和市委办相关领导。徐秘书长指示,请您先代表办公厅,立即到现场了解情况,安抚群众,控制事态,务必确保不发生冲突和过激行为。他正在参加一个省里的视频会议,结束后会立刻过来。”
“好,我马上去。”唐建科放下电话,立刻按下内部通话键,语气短促有力:“小顾,准备一下,马上跟我去大门口,有群众上访。”
一分钟后,唐建科和顾伟民已经快步走下楼梯。顾伟民一边小跑跟着,一边快速低声补充他刚从信访局侧面了解到的零星信息:“秘书长,初步了解,是北城区原一纺厂的职工,厂子十年前改制,好像有些历史遗留问题一直没彻底解决,涉及百来人,今天来了三十多个代表。”
唐建科眉头微蹙。一纺厂,他有印象,是清源市的老牌国企,改制多年,没想到还有这么严重的遗留问题。这种积压多年的矛盾,往往盘根错节,处理起来非常麻烦。
市委大院门口,气氛紧张。三十多名中老年人,男女都有,大多衣着朴素,面色激动,围在一起,前面几个人拉着一条白底黑字的横幅,上面写着“强烈要求解决一纺厂改制遗留问题,还我养老钱救命钱!”信访局副局长张建军带着几名干部,正站在群众面前,大声解释着什么,但声音被群众的质问声淹没。保卫处的干警手拉手组成人墙,防止人群冲击大门,双方在对峙。
唐建科的出现,立刻引起了注意。张建军像是看到了救星,赶紧挤过来,额头上都是汗:“唐秘书长,您可来了!您看这……”
群众的目光也“唰”地一下集中到唐建科身上,看到来了个更年轻的领导,议论声、质问声更大了:
“又来一个当官的!能不能解决问题?”
“我们要见书记、市长!要见大领导!”
“今天不给我们个说法,我们就不走了!”
唐建科没有立刻说话,他先快速扫视了一圈现场,评估情况。群众情绪激动,但尚未有冲击机关的过激行为,主要是愤怒和焦虑。他稳步走到人群前方,与张建军并肩站立,抬起双手,向下压了压,运足中气,声音沉稳有力,清晰地传遍现场:
“各位老师傅、老师母们!请大家先静一静!听我说两句!”
或许是他沉稳的气场,或许是他称呼中带着的尊重,喧闹声稍微小了一些,但质疑的目光依然如刺。
“我是市委副秘书长,唐建科。”他自报身份,声音不高,却带着分量,“市委领导已经知道大家反映情况的事情,非常重视!委托我首先来听取大家的意见和诉求!”
“光听有什么用?听了多少年了!”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工人激动地喊道,“我们要解决问题!”
“对!要解决实际问题!”人群又骚动起来。
“老师傅,您说得对!光听不解决问题,等于零!”唐建科立即接过话,语气诚恳,“但是,解决问题的前提,是不是先要把问题搞清楚?大家这么围着,你一言我一语,我也听不明白核心问题到底是什么,关键卡在哪里。这样耗着,解决不了问题,也影响市委正常办公秩序,对不对?”
他停顿一下,观察群众反应,见有人露出思索的神色,便继续道:“我看这样行不行?咱们选五到六位代表,最多不要超过十位,到旁边的信访接待室去。那里有座位,有水喝,咱们坐下来,心平气和地,把你们的情况、你们的诉求,一条一条,清清楚楚地告诉我。我负责记录清楚,核实清楚,然后原原本本地向市委主要领导汇报!”
“你们当官的就喜欢这一套!选代表?谈完了又没下文了!”另一个中年妇女喊道。
“大嫂,”唐建科看向她,目光坦然,“我理解大家的担心。过去可能有过让大家失望的情况。但我唐建科今天站在这里,可以向大家保证两件事:第一,你们反映的每一个字,我都会记下来,绝不打折扣!第二,我会在规定的时限内,给大家一个初步的回应!如果问题复杂,需要时间调查,我也会明确告诉大家进度!如果今天我说的话不算数,大家下次可以直接到市委办公室找我唐建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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