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流星,正朝着他们坠落。
一个士兵张大了嘴,燃着的香烟从唇间滑落,他甚至忘记了尖叫,脑中只剩下一片空白。
下一秒。
世界,失去了声音。
轰轰轰轰轰——!
连绵不绝的爆炸,将整条公路彻底化作了熔岩的炼狱!
大地在哀嚎。
钢铁在尖叫。
火光冲天,爆炸的冲击波掀起的泥土与碎石,如巨浪般拍向天空!
卡车被炸成扭曲的零件,在半空中翻滚,燃烧。
牵引式火炮在第一轮齐射中就被掀翻在地,炮管拧成了麻花。
那些毫无准备的士兵,在弹雨的中心,连一秒钟的痛苦都没有,就在超过三千度的高温中,被直接气化。
生命,在瞬间化为虚无。
没有惨叫,没有哀嚎。
因为在这片毁灭性的神罚面前,任何声音都失去了意义。
短短三十秒。
炮击停止。
山谷里,一片死寂。
只有黑色的浓烟,裹挟着蛋白质烧焦的恶臭,如一条通往地狱的黑龙,盘旋升空。
“嘀嘀哒——”
尖锐,高亢的军号声,划破了这片死寂!
“杀!”
山呼海啸般的喊杀声,从两侧高地同时爆发!
无数身影从战壕中一跃而出,他们端着崭新的、闪烁着钢铁寒光的五零式自动步枪,朝着那片焦土发起了冲锋!
战士们的眼睛里,燃烧着复仇的火焰!
然而,当他们冲上公路时,许多人眼中燃烧的战意,却在瞬间,被一种巨大的错愕所浇灌。
敌人呢?
抵抗呢?
放眼望去,只有燃烧的废铁,和满地分不清是什么的焦炭。
偶尔有几个在爆炸边缘侥幸活下来的,浑身浴血,像被抽掉了魂魄的木偶,从卡车残骸后爬出。
他茫然地举起手中的M1加兰德,似乎还想反抗。
“哒哒哒!”
一声短促的点射。
那名幸存者甚至没能发出完整的音节,胸前爆开几朵血花,僵硬地倒下。
这根本不是战斗。
这是一场……清扫。
许多战士冲到预定位置,却发现自己连开一枪的机会都没有。
他们只能端着枪,踩着滚烫的弹坑和扭曲的钢铁,沉默地从一具具无法辨认的焦黑尸体旁走过。
一团长走到师长身边,把手里的五零式往肩上一挎,狠狠咂了咂嘴。
“他娘的,师长,这仗打的……不过瘾!”
他挠了挠头,脸上满是憋屈。
“我这刚冲下来,枪口还没冒烟呢,就没了?”
师长没有看他,目光扫过这片宛如地狱绘卷的战场。
他指了指远处那些还在冒着青烟的火箭炮发射架,又拍了拍一团长手里的自动步枪,眼神复杂。
“老伙计,时代变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颤抖和感慨。
“以前,咱们是小米加步枪,是拿胸膛去堵敌人的机枪眼,是一条命换一条命。”
“现在……”
师长深吸了一口带着硝烟味的冰冷空气,一字一顿地说道。
“咱们的战士,命金贵了!”
“能用炮弹解决的问题,就绝不再让一个弟兄,去流没必要的血!”
“不过瘾?”
师长转过头,看着一脸郁闷的一团长,嘴角一挑,带着锋锐的笑意。
“放心,硬骨头在后头呢!有你过瘾的时候!”
一名通讯兵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手里牵着电话线,脸上满是狂喜。
“师长!总指挥部的电话!”
师长接过话筒,刚才那股运筹帷幄的沉稳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压抑不住的喜悦和恭敬。
他猛地挺直了腰杆,声音洪亮如钟!
“报告老总!218师报告!”
电话那头,传来老总沉稳有力的声音。
师长咧开嘴,露出一口在硝烟中显得格外洁白的牙齿,用尽全身力气吼道:
“报告老总!我们刚刚……吃了顿热乎的肉包子!”
“一个满编营,一个炮兵中队!”
“连汤带水,全给吞了!连骨头渣子都没剩下!”
志愿军临时指挥部。
冰冷的空气灌入坑道,带着泥土、烟草和枪油的混合气息。
几盏昏黄的马灯光影幢幢,照着潮湿的坑道岩壁。
光影中心,巨大的作战地图前,老总与一众参谋人员围拢肃立,纹丝不动。
时间,在一秒一秒地流逝。
电报机的滴答声是唯一的声响,衬得每个人的呼吸声都沉重压抑。
所有人的视线,都死死钉在地图西线的一个点上。
寒石镇。
218师的预定伏击区。
按时间计算,战斗早已打响。
可前线,寂静无声。
等待,是战场上最残忍的酷刑。
一名年轻参谋的额角,已经沁满了冷汗。
唯有老总,沉默矗立,那双深邃的眼瞳穿透了厚重的岩层,直视着千里之外的冰雪战场。
他放在地图边缘的手,稳如磐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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