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标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整张脸都写满了“心累”二字。
陈光明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大概有了数。
他清了清嗓子。
“殿下,恕我直言。”
“你这新政推行不下去,问题不在于那些官员。”
朱标抬起眼,眼神里带着一丝询问。
“那在于什么?”
“在于你这步子迈得太大了,容易扯着蛋。”
陈光明语出惊人。
朱标被他这粗俗的比喻噎了一下,但紧锁的眉头却不自觉地松动了半分。
“你说说看。”
“殿下,你想想,现在是什么时代?”
陈光明伸出一根手指,在空中晃了晃。
“没有电话,没有网络,甚至连个像样的地图都未必家家都有。”
“你一道政令从京城发出去,传到地方州府,最快也得十天半个月。”
“中间要是再遇上点刮风下雨,驿站的马跑死了,那时间就更没谱了。”
“信息传递的效率太低了。”
“你这套制度,听起来简单,实际操作起来细节多如牛毛,光靠几份公文,谁能看得明白?”
“等他们派人来京城问清楚了,再回去传达,黄花菜都凉了。”
朱标陷入了沉思,他不得不承认,陈光明说的都是事实。
他之前只想着尽快将新政推行全国,却忽略了这时代最根本的限制。
“而且,改革这玩意儿,不能一蹴而就。”
陈光明继续说道。
“你得先搞个试点。”
“试点?”
朱标又听到了一个新词。
“对,就是找个地方先试试。”
陈光明解释道。
“咱们就在这应天府,还有周边的几个府县,先把这套制度给它搞起来。”
“咱们人手足,离得也近,有什么问题,当天就能沟通解决。”
“等这几个地方的模式跑通了,有了成功的案例,你再把其他地方的官员叫过来参观学习。”
“让他们亲眼看看,这新法子是怎么运作的,又是怎么赚钱的,哦不,是怎么提高效率的。”
“到时候,都不用你催,他们自己就抢着回去‘抄作业’了。”
陈光明的话,仿佛一道闪电,劈开了朱标脑中的迷雾。
对啊。
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
与其费劲巴拉地一个个去教,不如先打造一个样板出来,让所有人都看到实实在在的好处。
朱标眼中的疲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豁然开朗的清明。
他站起身,对着陈光明郑重地行了一礼。
“先生一言,胜读十年书。”
“孤,受教了。”
陈光明嘿嘿一笑,坦然受之。
“行了,你有事就赶紧去忙吧。”
“这新政的试点,孤这就去跟父皇商议。”
朱标此刻充满了干劲,一刻也不想多待。
他快步走出院子,身影很快消失在宫墙的拐角处。
…………
锦衣卫镇抚司衙门内,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二虎坐在堂上,面沉如水,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堂下,指挥同知郑东流躬身而立,正在汇报。
“指挥使大人,张山那边已经确认过了。”
“徐帅府上下,几乎被他们翻了个底朝天,并未发现陈光明的踪迹。”
二虎的眼神愈发阴沉。
“倒是……有另一条线索。”
郑东流的语气有些迟疑。
“说。”
“是关于寿康宫的一名侍女,名叫兰花。”
“据我们的人观察,此女近来行踪有些诡异,经常避人耳目,往寿康宫的小厨房里搬东西。”
“搬了些什么?”
二虎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硫磺,皂角,还有一些油脂类的东西。”
郑东流从怀中掏出一张单子,呈了上去。
二虎接过单子,只扫了一眼,瞳孔便猛地一缩。
硫磺。
皂角。
这些东西……
一个大胆的猜测在他心中疯狂滋生。
陈光明那个小子,凭空消失,遍寻不着。
太子殿下,最近频繁出入后宫。
寿康宫的侍女,又在偷偷摸摸地倒腾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整个皇宫,唯一能让锦衣卫束手无策,不敢轻易踏足的地方,只有一处。
后宫。
那个小子,藏在后宫!
这个念头一出,二虎的后背瞬间惊出了一身冷汗。
私藏外男于后宫,这可是泼天的罪名。
无论是谁,都担待不起。
他猛地站起身,在堂上来回踱步,脸色变幻不定。
此事牵连太大,已经不是他能处理的了。
必须,立刻上禀陛下。
二虎停下脚步,目光锐利地看向郑东流。
“皇后娘娘何时回宫?”
郑东流立刻答道。
“回大人,算时辰,约莫还有半个时辰便到宫门了。”
半个时辰。
时间紧迫。
“传我命令。”
二虎的声音冷得掉渣。
“召集两百名锦衣卫弟兄,在宫门外待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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