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纸终究包不住火。
这日,离阳仙宫派驻在“流火界”的一位巡察使,因其胞弟在宗门大比中败于一名使用了疑似“逍遥身法”的对手,怀恨在心,暗中彻查,竟顺藤摸瓜,揪出了一条由底层仙兵至中层仙将暗中传递、体验“邪法”的链条。
人证物证确凿,消息如同惊雷,瞬间炸响在戮逍台中枢。
“岂有此理!
尔等竟敢阳奉阴违,私通邪魔!”
煌天帝的怒喝如同九天雷震,整个戮逍台都在颤抖。
一道冰冷的法旨即刻传遍联军各部:“彻查!
凡沾染逍遥邪物者,无论身份,严惩不贷!”
铁腕整肃,瞬间展开。
之前还暗流涌动的联军大营,气氛骤然降至冰点。
所有仙官仙将,无论是在执勤还是休憩,顷刻间皆收敛了所有异色,一个个挺直腰板,面容肃穆,眼神坚定,仿佛之前那些偷偷摸摸的体验、那些心照不宣的邀约,从未发生过。
校场之上,操练的呼喝声更加整齐划一。
巡逻队伍的步伐更加铿锵有力。
丹房器坊里,仙师们眉头紧锁,全身心投入炼制,对任何与“逍遥”二字沾边的话题都避如蛇蝎。
整个军营上下,弥漫着一股近乎刻板的、绝对的忠诚与服从气息。
只是,在这片肃杀之下,暗藏的是无数颗惴惴不安的心。
很快,第一批“倒霉蛋”被揪了出来。
玄罡界,青铜战堡。
金仙将领雷焌面无表情,亲自督阵。
一队如狼似虎的仙宫执法使,当着他的面,将他最为倚重的副将赵铠,以及赵铠手下那名队正,连同另外几名涉事仙兵,一并锁拿。
赵铠脸色惨白,试图看向雷焌,眼神中带着哀求与一丝难以置信。
他万万没想到,将军竟会如此果断地弃车保帅。
雷焌目光冷硬,避开了赵铠的视线,声若寒冰:“赵铠!
尔等身受仙宫隆恩,竟敢私藏邪物,暗修魔功,触犯天条!
本将……亦容你不得!”
他袖袍一挥,一道仙元封住了赵铠的嘴,阻止其可能发出的辩驳或攀咬,“押入仙牢,听候发落!”
整个过程,雷焌表现得大义凛然,甚至带着一丝“被部下蒙蔽”的痛心疾首。
周围将士皆低头垂目,不敢多看,心中却各怀鬼胎,兔死狐悲之感弥漫。
烈风境,那位曾诵出儿歌的金仙将领,更是亲自带着执法使,冲进了一位与他交流过“五行生克”心得的老友丹房,在人赃并获时,痛心疾首地斥责:“道兄!
你我相交万载,怎可被邪魔小利所惑,自毁前程!”
那位丹道大师面如死灰,被拖走时,看向“老友”的眼神充满了怨毒与嘲讽。
甚至连戮逍台中枢,几位偷偷交换过“幻身步云台”体验心得的低阶仙婢也被查出,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废去修为,打入贱役司,下场凄惨。
一时间,仙界联军内部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公开场合,再无一人敢提及“逍遥”二字,仿佛那是什么致命的瘟疫。
所有曾接触过蒲公英体验券的人,都竭力将自己伪装成最坚定、最排斥邪魔的卫士。
仙牢深处,阴暗潮湿。
赵铠戴着沉重的枷锁,靠坐在冰冷的石壁上,脸上已无血色,只有绝望。
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何一夜之间,自己就从将军的心腹变成了阶下囚。
与他同牢房的,还有几位其他部队因同样原因被送进来的“难友”。
短暂的死寂后,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来自对面牢房一个蓬头垢面的囚犯:“嘿,新来的,也是因为……那玩意儿?”
赵铠猛地抬头,看向对方。
那囚犯咧开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压低声音道:“别装了,这儿都是自己人……妈的,那九霄坠星台,是真带劲啊……就为多体验那几息,值了!”
旁边另一个牢房也传来幽幽的附和:“谁说不是呢……老子就馋那口灵食斋的虚影茶,就跟丢了魂似的……”
赵铠愕然地看着这些“同病相怜”的囚徒,心中的恐惧和委屈,竟奇异地被一种荒诞的共鸣冲淡了些许。
他张了张嘴,最终化作一声极轻的叹息,喃喃道:“是啊……就为那三息……值了……”
牢房内,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但一种无形的联系,却在这些“倒霉蛋”之间悄然建立。
他们失去了自由,但某种被强行压抑的“向往”,却在这暗无天日的牢笼里,如同鬼火般,幽幽地燃烧起来。
而战堡之内,雷焌将军在严厉处置了赵铠等人后,仿佛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与坚定,亲自率领巡逻队,日夜不休地巡查边界,对任何可疑迹象都报以最猛烈的攻击。
只是,无人察觉,在他一次独自巡视偏僻角落时,袖袍之内,他的指尖正无意识地摩挲着一枚刚刚悄然凝聚成型的、更为隐蔽的“幽冥鬼府”体验券虚影,眼神深处,闪过一丝挣扎与难以言喻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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