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气腾腾的包子一笼接一笼地迅速减少,铁皮盒子里的毛票和硬币却越来越多,渐渐堆起了小山。
叉烧包以其独特的风味成了绝对的明星,最受欢迎,往往刚出一笼,眨眼功夫就被抢购一空。
时间在忙碌中过得飞快。
码头上的人流渐渐稀疏,上班的高峰期过去了。
还不到上午十点,李四平最后一笼包子被一个匆匆跑来的工头模样的人全部包圆。
他清点了一下,带来的200个叉烧包全部售罄,收入40元;300个白菜酱肉包和笋干猪肉包也一个不剩,卖了45元。光是包子,就进账70块。
扣除买面粉、猪肉、蔬菜等原料花费的十多块成本,这一块块的利润,真像是用细针从土里一点点挑出来的,辛苦,却实实在在。
旁边那锅茶叶蛋也早已见了底,500个茶叶蛋,净赚了25块。
还有之前放在桶里带来、原本没打算今天卖掉的几条鲜活河鱼,也被几个来买早餐、精打细算的老太太顺带买走,又赚了10元左右。
李四平一边收拾着空笼屉和锅灶,一边在心里飞快地盘算着。
不算不知道,一算之下,连他自己都有些心惊。
今天这一早晨的忙碌,刨去所有成本,净赚了差不多一百块!
一百块!
这在当时,几乎是城里普通工人两三个月的工资了。
他看着铁盒里那堆皱巴巴、沾着油渍的毛票和硬币,一种巨大的成就感和微妙的恍惚感同时涌上心头。
他想起自己嘀咕过的那句老话:“赚钱如同针挑土,花钱如同浪淘沙。”
这钱,真是他一分一厘、一个包子一个包子“挑”出来的。
他用力揉了揉因为长时间站立和吆喝而有些酸胀的腰,推起收拾停当的小车,离开了依旧喧嚣的码头。
心里却忍不住想着:这事儿要是回家跟老娘说,她老人家肯定以为我在吹牛忽悠她,指不定就得抄起墙角的扫帚疙瘩,一边追着我打,一边骂我小子没个正形,尽说胡话……
想到这里,李四平嘴角不由得勾起一丝苦笑,却又带着无比的踏实和干劲,迈步融入了县城渐渐热闹起来的街道。
李四平推着收拾停当的小车离开码头,心里盘算着这一早晨净赚一百块的惊人收入。正当他盘算着如何跟老娘解释时,前方传来一阵争吵声。
“你这人怎么这样?明明说是家里穷养不起才卖的,结果买回去就病成这样!”一个庄稼汉满脸气愤地扯着一个精瘦汉子。
李四平定睛一看,那精瘦汉子正是他从前嗜赌如命的狐朋狗友王二狗。
只见王二狗嬉皮笑脸地说:“牛是你自己看中的,现在病了怪我?”
“我找了兽医看了,说是疑难杂症,根本治不好!你这分明是骗人!”庄稼汉身后还跟着几个同村人,个个义愤填膺。
最终在众人逼迫下,王二狗不情愿地只退给了对方两百块钱。
看着那辆破旧牛车上奄奄一息的老黄牛,李四平心中一动。
这牛呼吸粗重,不时摇头甩鼻,症状让他想起前世一位兽医好友曾经诊治过的病例。
“二狗,正好遇见你。”
李四平走上前,去年你找我借的十块钱,该还了吧?
王二狗脸色一变:“什么十块钱?我可没借过!”
“不还是吧?李四平一把抓住牛绳,”那这牛我先牵走了。
“你敢!”王二狗急了眼。
李四平装作随意地问:“这病牛卖不卖?我认识个兽医,想碰碰运气。”
王二狗眼珠一转,心想两个兽医都治不好的病,这李四平肯定也治不好,正好骗他一把,便说:“三百块,连牛带车!”
“一头好耕牛才四百,你这病牛要三百?”李四平摇头,“最多一百八,连牛带车。”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终以两百元成交。李四平付了二十元定钱,剩下的一百八十元写了借条。
嘚啷,嘚啷……
牛拉着板车,车轮碾过村口土路上的碎石,发出缓慢而有节奏的声响,取代了往日平板手推车吱呀的单调。
夕阳将金色的余晖洒在车辕上,也洒在李四平略带疲惫却难掩兴奋的脸上。
村口那棵饱经风霜的大槐树下,依旧雷打不动地聚着一群闲聊的村民,仿佛时间的流逝在这里变得格外缓慢。
而人群中最显眼的,自然还是那个双手揣在袖子里,目光如炬地盯着道路尽头的赵腊梅。
李四平远远瞧着,心里就忍不住嘀咕起来:“这群人,天天这么闲的吗?我妈也这么闲?她不总在家里念叨,忙得脚不沾地,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吗?怎么天天准时准点在这村口‘上岗’?”
心里吐槽归吐槽,牛车走近了,李四平还是迅速调整面部肌肉,扬起了混合着谦逊和一点点自得的笑脸,跟槐树下的“情报中心”成员们打招呼:“哟,叔,婶儿,大家又都在呢?”
“嘿,老小,又做生意回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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