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战医院的三号帐篷里,弥漫着消毒水和血腥混合的味道。
手术台上,一个年轻的战士正痛苦地呻吟着。他的左腿被炮弹炸得血肉模糊,白骨都露出来了,伤口周围已经开始发黑、流脓——这是典型的坏疽症状。
林婉戴着口罩,额头上全是汗。她已经做了两个小时的手术,清理创口,取出弹片,现在到了最关键的一步:截肢,还是保腿?
“林医生,不能再拖了。”旁边的助手小声说,“再不截肢,感染扩散到全身,人就没了。”
林婉看着伤员年轻的脸——最多十**岁,还是个孩子。如果截了肢,这辈子就毁了。
“青霉素还有多少?”她问。
“还有三支,但纯度不高,能行吗?”
“试试。”林婉咬牙,“给他静脉注射两支,伤口周围注射一支。另外,把磺胺粉撒在伤口上,包扎紧。”
“这...能行吗?”
“死马当活马医。”林婉说,“按我说的做。”
助手赶紧去拿药。林婉继续清理伤口,把腐肉一点点切除。每切一刀,伤员就抽搐一下,但他咬着毛巾,硬是没叫出声。
药拿来了。林婉亲自给伤员注射青霉素,又把磺胺粉均匀地撒在伤口上。最后用干净的纱布包扎好,抬到旁边的病床上。
“能不能保住这条腿,就看他的造化了。”林婉疲惫地摘下口罩,“下一个伤员。”
......
二号帐篷里,情况更糟。
一个伤员高烧到四十度,浑身发抖,嘴唇都烧裂了。他是腹部中弹,肠子被打穿了,虽然手术缝合了,但感染了腹膜炎。
“林医生,这个...没救了。”一个老卫生员摇头,“腹膜炎,再加上这么高的烧,就是神仙来了也难救。”
林婉检查了伤员的伤口,又摸了摸他的额头,烫得吓人。
“青霉素,静脉注射,大剂量。”她说。
“可是林医生,咱们的青霉素本来就不多...”
“救人要紧。”林婉打断他,“药没了可以再生产,人没了就真没了。”
老卫生员叹了口气,去拿药。
林婉坐在伤员旁边,用湿毛巾给他擦脸。伤员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林婉,嘴唇动了动。
“医...医生...我是不是...要死了...”
“不会的。”林婉握住他的手,“咱们有药,能治好你。挺住,一定要挺住。”
伤员点点头,又闭上了眼睛。
青霉素注射进去了。林婉守在旁边,每隔半小时量一次体温。
三个小时后,体温开始下降:三十九度五...三十九度...三十八度五...
到第二天早晨,体温降到了三十七度八。伤员醒了,说肚子疼,但精神好多了。
“活了...居然活了...”老卫生员看着体温计,不敢相信,“林医生,这青霉素...神了!”
林婉也松了口气:“不是药神,是咱们的药厂争气。要是还像以前那样,靠缴获的那点药,他肯定没救了。”
......
类似的场景,在野战医院的各个帐篷里上演。
一个胸部中弹的伤员,肺叶被打穿,呼吸困难。注射青霉素后,感染控制住了,呼吸渐渐平稳。
一个头部受伤的伤员,伤口感染引发脑膜炎,昏迷不醒。大剂量青霉素静脉注射,第二天居然睁开了眼睛。
一个双腿骨折的伤员,本来要截肢,用了青霉素和磺胺后,保住了腿。
更神奇的是,连那些被俘的鬼子伤兵,用了药后,也有不少被救活了。
开始的时候,鬼子伤兵很抗拒,以为八路军要拿他们做实验。但当他们看到八路军的伤员用了同样的药,一个个好转后,才半信半疑地接受治疗。
一个鬼子少尉,腹部中弹,肠子流出来了。被抬到医院时,已经奄奄一息。林婉给他做了手术,用了青霉素。
三天后,这个鬼子少尉能坐起来了。他看着周围那些被救治的八路军伤员,又看看自己身上的绷带,突然哭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救我...”他用生硬的中文问,“我是...侵略者...”
林婉正在给另一个伤员换药,头也不抬:“因为你是人。我们八路军,不杀俘虏,也不看着伤员等死。”
鬼子少尉沉默了。过了一会儿,他说:“我叫...山田。谢谢你...医生。”
林婉点点头,继续忙她的。
山田靠在床上,看着帐篷里忙碌的景象:八路军伤员和鬼子伤员躺在一起,卫生员们一视同仁地照顾着;药品不够时,先紧着重伤员用,不管是八路还是鬼子;有个八路军伤员需要输血,好几个轻伤员抢着献血...
这一切,和他接受的教育完全不一样。
皇军说,八路军是土匪,是野蛮人,抓到俘虏就杀。
可现在...这些“野蛮人”在救他的命。
山田的信念,开始动摇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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