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衍阁内气氛凝重。呈薄雍负手立于棱镜前,冰蓝眼眸映着镜中翻涌的黑沼林。玄影如墨色雕塑侍立其后。邪凌羽靠窗站着,指尖无意识敲击窗棂,眉宇间压着化不开的烦躁。夜枭隐在角落阴影里,气息近乎虚无。
墨染郗匆匆踏入,带着药箱和一身风尘,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期待:“薄雍兄,凌羽兄!清清她…” 话未说完,对上三人异常严肃的神情,他脚步顿住,笑容僵在脸上,“…出什么事了?”
邪凌羽沉声开口,将镜宫遭遇复述一遍:陷阱、月如歌与悦葶澜的联手、假镜封爵、以及“晚清清”那截然不同的战斗方式、平静到空洞的眼神、那句冰冷的“谢谢”。
墨染郗越听,脸色越是凝重。他沉默片刻,缓缓道:“不,她确实是晚清清。但此‘晚清清’,非彼晚清清。”他看向呈薄雍和邪凌羽,“早年随我…师父,在一处秘阁见过一种上古禁术记载——傀影分身术。此术可复制一个与本体几乎无异的个体,容貌、记忆、气息皆同,惟实力略逊,且…核心受控于施术者。”他点到即止,无法言明镜封爵与师父的关系。
呈薄雍冰眸寒意更甚:“追踪术已无法锁定本体。镜封爵必将其藏于能隔绝一切探查之地。这分身,便是他抛出的饵,也是我们唯一的线索。”他看向墨染郗,“染郗,你去看看‘她’,务必谨慎,莫露破绽。”
“好。”墨染郗压下心中焦灼。
邪凌羽一拳砸在冰案上,发出沉闷声响:“救了个假的!”挫败与担忧交织,让他烦躁不已。
“不急。”
夜色深沉。呈薄雍与玄影悬停于黑沼林上空,下方是翻涌的墨绿毒瘴与深沉的永夜帷幕。玄影低声汇报近日镜宫动向:邪修活动如常,防御稳固,未见大规模异动。
呈薄雍沉默听着。神识扫过镜宫方向,能清晰感应到镜封爵那强大而熟悉的气息盘踞其中,并无异常。然而,一种难以言喻的空洞感,如同投入深井的石子,无声无息地萦绕在他心头。明明能感知到“他”的存在,却总觉得少了什么核心的东西。玄影见他久未言语,也沉默地侍立一旁。
呈薄雍身影一闪,无声无息出现在清漪小苑窗外。
屋内烛火温暖。阿玉正眉飞色舞地比划着:“…小姐你是没看见!当时谷主大人就那么一挥袖,‘唰’!漫天冰棱,把那些邪修扎得像刺猬一样!墨谷主更厉害,绿光一闪,地上‘轰’地冒出好多大树藤,把敌人全捆了!还有摄政王殿下,那刀光,简直要劈开天地…”她动作夸张,模仿着挥刀的样子,脚下不稳,猛地向后倒去!
一道黑影迅捷闪过,稳稳扶住了她。是玄影。
“玄影?”阿玉站稳,这才发现窗外负手而立的呈薄雍,慌忙行礼,“谷主!”
“晚清清”也起身,仪态无可挑剔,微笑道:“薄雍,你来了。”
呈薄雍步入屋内,目光在她脸上扫过,平静无波:“嗯。墨谷主带了些药王谷的点心,尝尝?”他示意玄影将食盒放在桌上。
“晚清清”眼中掠过一丝恰到好处的“期待”,却没有像往常一样亲昵地拈起一块喂他,只是温顺地坐下:“好。”
呈薄雍拿起一块精致的荷花酥,慢条斯理地放入口中。甜腻的味道在舌尖化开,他却只觉冰冷。“在镜宫,受苦了?”他状似随意地问。
“晚清清”摇头,语气平和:“薄雍,镜封爵并未伤害我。相反,他…教了我许多法术。”
话音未落,邪凌羽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清清,明日金华国都上元灯会,我带你去散心。花灯、烟火、百戏,热闹非凡。”他看向呈薄雍。
呈薄雍会意,咽下最后一口点心,对“晚清清”道:“嗯。去散散心也好。”
“晚清清”脸上绽开一个标准的笑容,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倦意”:“谢谢凌羽,谢谢薄雍,我很期待。只是…有些困了。”
“那你早些歇息。”邪凌羽温声道,“明日我来接你。”他与呈薄雍对视一眼,一同离开。
月如歌与悦葶澜狼狈地跪在殿中,气息萎靡。上方,“镜封爵”周身散发着骇人的低气压,面具后的目光冰冷刺骨。
“废物!”他声音带着雷霆之怒,“晚清清’被带走了?谁放邪凌羽进来的?!你们两个是摆设吗?!”袖袍猛地一挥,两道紫黑色的劲气狠狠抽在两人身上!
“噗!”“呃啊!”月如歌与悦葶澜同时喷血,伤上加伤,重重摔倒在地。
“滚!”“镜封爵”怒斥,随即对侍立阴影中的“蝮蛇”下令,“加固防御!一只苍蝇也不许再放进来!”
悦葶澜挣扎着爬起来,怨毒又恐惧地看了殿上一眼,踉跄退下。月如歌却伏在地上,喘息片刻,竟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孤注一掷的光芒:“尊上息怒?属下?.属下还有下情禀报!”
“镜封爵”冷冷俯视她。
月如歌强撑着跪直身体,声音带着一丝引诱:“邪凌羽能潜入,定是防御有短暂破绽。属下愿立军令状!只要尊上允诺.允诺事成之后,将呈薄雍交予我处置!我月如歌愿为尊上肝脑涂地,潜入神风谷,伺机破坏天衍阁核心,甚至.刺杀呈薄雍!”她眼中是疯狂的恨意与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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