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封爵在她吐血倒下的瞬间已然掠至身边。看着那苍白小脸上沾染的鲜红,银质面具下冰冷完美的唇线骤然绷紧,一股极其陌生的怒意瞬间冲上心头,甚至盖过了计划被打断的愠怒。
“师姐!”他低喝,声音压得极低,像是怕惊扰了什么,又像是在极力压制某种汹涌的情绪。
那声“为了那些无关紧要的人…你竟敢伤自己?”的质问还回荡在空寂的大殿里,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觉察的颤抖。他俯身,毫不犹豫地将她的身体打横抱起。少女轻得令人心慌,温软的身躯隔着衣料传来微弱的心跳,这跳动此刻仿佛脆弱的水晶,稍一用力就会碎裂。
镜封爵抱着她,穿过无数镜面构成的回廊,步伐快而稳。每一步,他周身的低气压都让殿内无形的怨灵发出压抑的呜咽。他径直走向镜宫深处他自己那间更为隐秘的寝殿。并非之前那个普通的客房,而是笼罩核心防御下的幽室。这里,是他绝对的禁域,也是此刻保护她不被黑沼林无处不在的腐毒邪瘴侵染的最佳场所。
墨玉床榻冰冷依旧,但他指诀一引,床榻四周铭刻的微光符文亮起,空气中弥漫的阴寒邪气被瞬间驱离,温度也微微回升。他将晚清清小心翼翼地放上去,动作间带着一种罕见的、近乎笨拙的轻柔,仿佛在安置一件价值连城却又极易破碎的琉璃珍品。
他摘下手套,露出修长如玉的手指。指尖凝聚起并非邪力的黑色灵力,这种黑暗之力源自他独特的本源,带着极致的精纯与守护属性。他将一丝微凉的灵力探入她的腕脉,小心翼翼地治愈着,如同最精密的工匠,一点一点去梳理、疗愈着晚清清。这过程极其耗费心力,需要他全神贯注,避开她体内任何可能的抵抗角落。他的眉头紧锁着,唇线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面具后的眼神专注异常,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急。平日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视人命如草芥的邪修之首,此刻像一个生怕失手的学徒。
晚清清的气息稍微平顺了一些,但眉头依旧紧蹙,显然在昏迷中也很痛苦。镜封爵沉默片刻,又取出一只小巧的玉瓶,倒出一枚散发着清冽药香的丹丸。他犹豫了一瞬,这是邪道顶尖的疗伤圣药,对伤口有奇效,但药性却颇为霸道,他担心她脆弱的经脉承受不住。最终,他还是极其小心地将丹药用灵力化开,引导着那柔和的药力,如同最温润的水流,极其缓慢地渡入她口中,再以自身灵力包裹疏导,确保药力温和地渗透进她受损的经脉。
做完这一切,镜封爵站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她。晚清清似乎陷入了更深的昏睡,呼吸变得绵长安稳,紧蹙的眉头也终于舒展开来,长长的睫毛在毫无血色的脸颊上投下安静的阴影。只有那份惊人的脆弱,依旧如同烙印般印在他眼中。
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在心头蔓延。是愠怒?是计划被打乱的烦躁?还是……那丝几乎被他本能否认的、因她受伤而起的尖锐刺痛?内心深处某个角落却在反驳。
为了压下这陌生的心悸,镜封爵的目光再次沉凝下来。他之前就察觉到晚清清体内有一股极为精纯的冰魄之力,隐晦地散发着熟悉的气息——那是呈薄雍的力量!追踪印记!这发现本该让他瞬间暴怒,杀意沸腾。然而此刻,看着沉睡中的晚清清,他面具下的嘴角却勾起了一抹带着绝对掌控的弧度。
镜封爵伸出手,指尖并未触及晚清清的身体,只是隔空虚点在她眉心那个无形的“标记”位置。指尖氤氲起极淡的、如同水波镜影般的晦涩光晕,仔细感应着那印记的构成。片刻后,他发出几乎轻不可闻的嗤笑。
“我的镜宫,岂是这点追踪术能穿透的?”他低语,声音冰冷而自负,像是在嘲讽对手的不自量力,“呵……呈薄雍,墨染郗,还有摄政王邪凌羽……”他低低地笑了,声音在空旷寂静的镜宫中回荡,带着掌控一切的邪魅,“我的镜宫防阵,融合了永夜帷幕和黑沼林千年积聚的怨煞之气,岂是你们这些‘正道’能轻易窥破的?你们派来的那些蝼蚁,连腐骨渊的外围都冲不破。想找到这里?想救她?”他微微仰头,对着镜宫中无数个自己扭曲的倒影,一字一句道:“痴心妄想。你们……还不是对手。”
他不再理会那若有若无的感应,目光重新落回晚清清安静的睡颜上。那苍白脆弱的模样,像一朵被风雨蹂躏后亟待呵护的花。一股强烈的冲动支配了他。他缓缓俯下身,动作轻缓得不可思议。冰冷的银色面具边缘,几乎要贴上她温热的肌肤。
就在唇瓣即将落下之际,一道极其微弱的意念波动从她体内深处传来——是那份沉睡的、源于九天星河的神圣血脉的应激反应!镜封爵的动作戛然而止,面具后的瞳孔骤然一缩!他瞬间明白了,普通的触碰或许不会引起警觉,但若带着强烈情感或企图深入识海的举动,极可能惊动那份连他都忌惮的血脉本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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