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时间的流逝变得缓慢而粘稠。
晚清清起初还对那自行运转的星仪和书案上散发的微光文书抱有浓厚兴趣,但或许是日间闲逛的疲倦尚未完全散去,又或许是这满室书香与轩辕瑾夜沉静处理公务的氛围有种奇异的安抚力,她看着看着,眼皮便渐渐沉重起来。
她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紫金色的眼眸蒙上一层水雾,目光从星仪上移开,落在了书房一角那张铺着柔软雪貂皮毛的软榻上。那看起来,比硬邦邦的书案和冷冰冰的星仪要舒服得多。
她赤着脚,悄无声息地走过去,很自然地蜷缩着侧躺下来,将脸埋进柔软蓬松的皮毛里,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长发迤逦在榻上,月白色的寝衣下摆微微散开,露出一截纤细白皙的脚踝。
轩辕瑾夜虽在批阅文书,心神却始终分了一丝在她身上。察觉她动作,他抬起头,便看到了这一幕。暖黄的灯光下,她像一只找到舒适巢穴的猫儿,毫无防备地陷入沉睡,长睫在眼睑下投出扇形的阴影,粉唇微启,呼吸均匀绵长。
心,又是瞬间软得一塌糊涂。
他放下手中的玉简和星辉笔,站起身,放轻脚步走到软榻边。
怕她着凉,他走到一旁的多宝格前,取出一床轻薄柔软、却十分暖和的星云蚕丝被。
他弯下腰,动作极其轻柔地将蚕丝被展开,小心翼翼地盖在她身上,从肩头到脚踝,仔细掖好被角。
做完这一切,他并未立刻离开,而是就着俯身的姿势,静静地凝视了她片刻。
睡梦中的晚清清,褪去了醒时的懵懂与好奇,更添几分恬静与纯美。烛光在她脸上跳跃,为她精致的轮廓镀上一层柔和的暖金色。
看着这样的她,轩辕瑾夜心中那名为“占有”与“守护”的念头,便如同藤蔓般疯长,将他的心脏缠绕得密不透风。
够了,他对自己说。能看着她安睡,已是恩赐。他该回去处理那些永远也处理不完的政务了。
他直起身,准备退回书案后。
然而,就在他转身的刹那——
“嗯……”软榻上的晚清清,忽然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带着鼻音的梦呓。
她似乎做了什么梦,眉头微微蹙了一下,一只原本乖乖放在身侧的手,无意识地、带着些许不安地伸出了被子,在空中虚抓了一下。
轩辕瑾夜脚步一顿,下意识地回头看去。
就在他回头的瞬间,那只在空中虚抓的手,仿佛感应到了他的存在,准确地、带着睡梦中不容拒绝的力道,抓住了他垂在身侧的一片衣角。
力道不大,却足够让他猝不及防,失去平衡!
轩辕瑾夜完全没料到沉睡中的她会突然有此动作,身体被那一下拉扯带得微微前倾!他心中一惊,本能地想要稳住身形,双手向前伸出想要撑住什么——
“唔……”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了。
预想中撑到软榻边缘或空地的触感并未传来。轩辕瑾夜的双手,结结实实地撑在了晚清清身体两侧的软榻上,而他的唇……不偏不倚,正正地、压在了她因梦呓而微微张开的、柔软粉嫩的唇瓣上!
温软,微凉,带着她独有的、清甜如星露般的芬芳气息,猝不及防地侵占了他所有的感官。
轰——!
轩辕瑾夜的大脑,在双唇相触的瞬间,一片空白!
他整个人如同被最强大的定身咒击中,僵在了那里,维持着双手撑在她身侧、俯身亲吻她的姿势,一动不动。
唯有那双深邃的星眸,骤然睁大到了极限,里面写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慌乱,以及一丝被这意外之喜瞬间点燃的、燎原的火焰。
他……他竟然亲到她了?!
不是千年前那小心翼翼的、蜻蜓点水般的轻吻,也不是之前她苏醒时那个带着血泪与诀别意味的触碰,而是一个真真切切的、双唇相贴的吻!尽管,这只是一个意外。
唇上传来的柔软触感,鼻尖萦绕的她的气息,还有掌心下透过柔软被褥传来的、她身体的温热轮廓……所有的一切,将他坚守了千年的理智与克制,冲击得摇摇欲坠。
睡梦中的晚清清,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触碰惊扰。
她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在轩辕瑾夜惊惶无措、想要立刻撤离的注视下,缓缓地、带着浓重睡意地,睁开了那双氤氲着水汽的紫金色眼眸。
眸光初时还有些涣散迷蒙,仿佛笼罩着星辉薄雾。
她怔怔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轩辕瑾夜那张放大到极致、写满震惊与紧张的俊脸,似乎花了片刻才理解当前的状况。
然后,在轩辕瑾夜心脏狂跳、几乎要破胸而出,准备立刻开口道歉并抽身退开的千钧一发之际——
他听到她,用那带着浓浓睡意的、软糯沙哑的嗓音,喃喃地唤了一声:
“瑾夜……”
声音很轻,如同羽毛搔刮心尖,却带着全然的信任与依赖,仿佛他的靠近和亲吻,是她梦境中最自然不过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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