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阁内,炉香已添了第三次。博山炉中升起的青烟依旧袅袅婷婷,却驱不散空气中弥漫的焦灼与担忧。苏媚已不知是第几次起身,走到窗边,掀起一角纱帘,望向外面被灯火与夜色分割的街巷,眉心紧蹙。阿玉和青黛也早已没了平日的活泼,两人紧挨着站在门边,时不时交换一个忧虑的眼神,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墨染郗端坐在紫檀木圆桌旁,面前摊着一本医书,目光却并未落在书页上。他那双总是温润平和的绿眸,此刻沉静如水,深处却隐有波澜起伏。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桌沿,指尖下意识地摩挲着光滑的木纹,泄露了他内心并非表面那般平静。他在等,在计算着时间,也在以医者独有的敏锐感知,遥遥感应着晚清清可能留下的气息波动。
当远处天际那道熟悉而微弱的星辉波动,如同归巢的倦鸟,穿透鼎城的繁华灯火与重重屋宇,悄然掠近玲珑阁时,墨染郗搭在桌沿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放松了一丝。几乎同时,苏媚也霍然转身,美眸亮起,快步走向门口。阿玉和青黛更是激动地向前一步,屏住了呼吸。
下一瞬,玲珑阁紧闭的雕花木窗无声向内滑开。一道墨蓝色的身影裹挟着夜风的微凉与一丝淡淡的、属于水畔芦苇的清新气息,轻盈地落入阁内。窗扇在她身后悄然合拢,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正是晚清清。
她依旧是那身墨蓝色劲装,外罩同色斗篷,只是兜帽已放下,脸上覆着的月白面纱也摘了下来,露出一张清丽绝伦却带着一丝疲惫的容颜。星眸之中,那璀璨的金芒已然内敛,但比离去时似乎更添了几分深邃与难以言喻的复杂神采。她脚步轻盈,落地无声,唯有发梢与衣角还带着夜行的风尘。
“小姐!”
“清清!”
阿玉、青黛与苏媚几乎同时出声,语气中充满了如释重负的惊喜。墨染郗也迅速起身,快步迎上前,绿眸第一时间将她从头到脚迅速扫视一遍,确认她衣衫整齐,气息虽略有浮动却无紊乱,更无血腥或受伤迹象。一直悬着的心,这才真正落回了实处。一股难以抑制的、混合着担忧、后怕与失而复得般庆幸的暖流涌上心头,让他素来温润的脸上,也显露出几分难以掩饰的动容。
“染郗,苏姐姐,我回来了。”晚清清对她们微微颔首,声音带着一丝夜行的沙哑,但语调平稳。
墨染郗已走到她面前,很自然地伸出手,握住了她微凉的手腕,三指熟练地搭上她的脉门。一股精纯温和、带着蓬勃生机的翠绿色生命灵力,如同最温柔细致的溪流,瞬间探入她的经脉,游走于四肢百骸,仔细探查着她体内是否有任何暗伤、灵力透支或异常。
晚清清没有抗拒,任由他检查,目光则看向苏媚和阿玉、青黛,对她们安抚地笑了笑:“我没事,让你们担心了。”
苏媚上前,拉住她另一只手,上下打量,美眸中满是关切与询问:“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可担心死我们了!到底怎么回事?那赌约……那突然出现的男人……还有那刺杀!我在观战台看得心惊肉跳!”
阿玉和青黛也围了上来,眼巴巴地看着晚清清,等她的解释。
此时,墨染郗也已收回了探查的灵力,眉头却微微蹙起,绿眸中闪过一丝讶异与深思。他松开晚清清的手腕,目光却落在了她的双手手腕之上。
“清清,”他温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你的脉象并无大碍,灵力消耗亦在正常范围,心神虽有波动,但已近平复。只是……”他顿了顿,指向她的双腕,“这两串手串,似乎与之前有些不同?”
经他提醒,苏媚和阿玉、青黛也注意到了晚清清腕间的变化。
只见晚清清左手腕上,多了一串从未见过的、由九颗大小不一、散发着温润暗蓝色星辉、内部仿佛有星云流转的奇异珠串。珠串与她的手腕完美贴合,光华内蕴,神秘非凡。而右手腕上,原本那串因保护她而受损、光泽黯淡、带有裂痕的“冰夷”手串,此刻竟然焕然一新——不仅裂痕全无,珠体晶莹剔透,冰蓝色的光华流转,甚至比受损之前更加莹润灵动,散发着丝丝令人心神宁静的凉意。两串手串,一左一右,一星辉一冰蓝,气息迥异,却隐隐共鸣,仿佛本就该相伴而生。
“这是……”苏媚美眸圆睁,仔细端详着那串暗蓝色星辉手串。以她的见识,竟也认不出其材质来历,只觉其中蕴含的星辰之力精纯浩瀚,非同凡响。更让她惊讶的是“冰夷”的修复——这可是呈薄雍以万年冰髓之灵炼化的本命守护之宝,受损后修复极难,短短时间内竟然完好如初?
晚清清抬起双手,看着腕间这两串因今夜奇遇而“焕然一新”的手串,星眸中也掠过一丝复杂。她没有立刻解释,而是走到圆桌旁坐下。阿玉立刻机灵地为她斟了一杯温热的安神茶。
“说来话长。”晚清清端起茶杯,暖意透过瓷壁传来,让她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她抿了一口茶,整理了一下思绪,这才将拍卖会后发生的一切——从与轩辕瑾夜的赌约、三式交锋、神秘刺杀,到轩辕瑾夜赠珠离去,以及自己最后追上去的简短对话——尽可能详细地讲述了一遍。只是略去了轩辕瑾夜最后那句承认“见过”以及她推演失败的具体感受,只说是对方行踪神秘,言语莫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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