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仙楼内,玉玲珑指下流淌出的《静心普善咒》清越空灵,如同山涧清泉,洗涤着暖阁内略显紧绷的空气。晚清清闭目聆听,仿佛沉浸其中,阿玉和花妈妈侍立一旁,不敢打扰。
然而,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太久。
楼下大堂,一阵突兀的、夹杂着醉意与蛮横的喧哗声,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骤然打破了这份雅致。
“玉玲珑!让玉玲珑姑娘出来陪酒!爷今天就要听她弹曲儿!”一个锦衣华服、面色潮红、明显带着七八分醉意的年轻公子哥,正挥舞着胳膊,对试图劝阻的侍女和龟公大声嚷嚷,身边还跟着几个膀大腰圆、神色倨傲的随从。
“这位公子,实在对不住,玲珑姑娘今日有贵客,不便见外客…”一位管事模样的中年人陪着笑脸,小心翼翼地道。
“贵客?什么狗屁贵客!在鼎城,还有比我金三爷更贵的客吗?!”那公子哥愈发嚣张,一把推开管事,“知道爷是谁吗?金帝国镇南王府的表亲!赶紧让开!不然拆了你这破楼!”
吵闹声越来越大,甚至盖过了琴音。玉玲珑的琴声微微一滞,秀眉轻蹙,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烦与无奈。
花妈妈脸色一变,看向晚清清,低声道:“晚姑娘,您稍坐,我这就下去处理…”
晚清清缓缓睁开眼,星河般的眼眸中一片平静,并无波澜。她轻轻抬手,止住了花妈妈。
“无妨。”她声音清淡,站起身,“既有人想见醉仙楼的‘老板’,我便去会会他。”
花妈妈和阿玉都是一怔。阿玉急道:“小姐,那种无赖何必您亲自…”
晚清清微微一笑,那笑容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醉仙楼开门做生意,总要讲规矩。坏了规矩,自然要有人出面。”她说着,已缓步走向阁楼楼梯。
花妈妈和阿玉对视一眼,连忙跟上。
晚清清并未直接下楼,而是走到二楼栏杆处,居高临下地看向楼下那闹事的公子哥。她的出现,并未引起太多注意,此刻楼下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金三爷身上。
只见那金三爷越发得意,竟试图强行往楼上冲,龟公和侍女们拦得甚是辛苦。
晚清清眸光微转,对身边的花妈妈低声吩咐了一句。花妈妈先是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一抹了然与兴奋,立刻点头,快步走下楼梯。
楼下,金三爷正叫嚣着:“让你们老板出来!躲着算怎么回事!今天不见到玉玲珑,爷就不走了!”
就在这时,花妈妈走到大堂,清了清嗓子,声音拔高了几分,带着一丝刻意营造的恭敬,朗声道:“二当家,您怎么下来了?这点小事何劳您亲自过问?”
“二当家?”众人一愣,纷纷顺着花妈妈的目光抬头望去。
只见二楼栏杆处,一位身着月白长裙、容颜清丽绝俗、气质却冷冽如冰霜的女子,正静静而立。她并未看那金三爷,目光淡淡扫过全场,凡是被她目光扫过的人,竟都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
那金三爷也是微微一怔,被晚清清的气场所慑,酒意都醒了两分,但随即想到自己的身份,又挺直了腰板,哼道:“你就是这醉仙楼的二当家?来得正好!赶紧让玉玲珑出来!”
晚清清这才将目光落在他身上,那目光平静无波,却仿佛能穿透皮囊,直视灵魂深处那点可怜的依仗。她缓缓开口,声音清冷,不大,却奇异地压过了所有嘈杂:“是哪位公子,在我醉仙楼喧哗,扰了贵客清静,还要见我楼里的姑娘?”
金三爷被她看得有些发毛,强自镇定道:“是…是我!金三!镇南王府…”
“镇南王府?”晚清清轻轻打断他,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近乎嘲讽的弧度,“镇南王完颜烈麾下血狼将军的头颅,现在还挂在金帝国边境示众。他麾下最精锐的一万铁浮屠,连同新任统帅狂狮,半月前葬身于天澜国铁壁关外,尸骨无存。不知金三公子这位‘表亲’,此刻不在王府吊唁,反倒有闲情逸致来我醉仙楼…听曲?”
她每说一句,金三爷的脸色就白一分,到最后已是面无人色,冷汗涔涔而下!这些军国机密,寻常百姓根本无从得知,即便听到风声也知之不详。眼前这女子却如数家珍,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如何,其背后的意味…细思极恐!
他身边的随从也变了脸色,警惕地看着晚清清,手不由自主地按向了腰间的兵器。
晚清清仿佛没看到他们的动作,继续淡淡道:“醉仙楼有醉仙楼的规矩。玲珑姑娘今日不见外客。金公子若想听曲,楼内其他姑娘技艺亦是精湛。若想闹事…”
她话音微微一顿,眸光骤然转寒,整个大堂的温度仿佛都下降了几分:“不妨试试。看看是你镇南王府‘表亲’的名头好用,还是我醉仙楼的规矩…更硬。”
最后几个字,带着一股冰冷的、不容置疑的决绝杀意,如同实质般压向金三爷。
金三爷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他毫不怀疑,若再敢纠缠,眼前这看似柔弱的“二当家”绝对能让他横着出去!镇南王府如今自身难保,谁会为他一个远房表亲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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