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云家教甚严,见只是银两和银票,顿时失了兴趣:“原来是阿堵物,我不要,你三人分了便是。
王奔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再也忍不住,瓮声瓮气的道:
“俺...俺的亲娘嘞!一、二、三、四、五...五千!不,是一万两银子!全哥,俺没看花眼吧?大哥...大哥也太...太豪阔了吧!”
李豹也是愣在当场,嘴里能塞进一个鸡蛋:“这...这够咱兄弟...买多少地,吃多少肉......”
李师师将几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更觉惊奇。
之前这三人刚至拾光院时,还曾向那“关玖”通报姓名,显然他们也是今日方才和那“关玖”结识。
可那关玖却随手便赠出一万两银子,其家资之豪富,只怕难以想象。
她看向即将消失在视野里的轿子,心中突然有些担忧,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诸位恩公,那三刀盟在城西经营多年,耳目众多,关公子独自前行...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万一......”
岳云经她一语点醒,猛的一拍额头,懊悔道:
“大嫂说的是!险些误了正事!”
说着,他牵过坐骑,翻身上马,猛的一夹马腹,当即朝着轿子追去。
施全被喝声惊醒,慌忙将银票塞回钱袋,揣入怀里,与王奔、李豹一同跃上马背,跟了上去。
之前在酒局之上,李师师曾挽留“关玖”几人在拾光院过夜,可被关玖拒绝,说他在熙春楼订了房间。
李师师以为关玖醉酒忘事,好心提醒熙春楼在临安城中,此时城门已闭,进不得城。
那关玖却只说没事,自己能进去,任李师师怎么劝都没用。
此刻,李师师实在按捺不住心中好奇,就想看看那关玖究竟要去哪里?怎么进城?
于是她也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就见那轿子沿着官道,不偏不倚,直直的朝城西清波门而去。
按《宋刑统》令,夜间非军国急务、持有枢密院特批符节者,绝不可擅开城门。
然而,就在轿子离城门尚有半里之遥时,那紧闭的清波门,竟在夜色中发出沉闷的“轧轧”声,缓缓打开!
那关玖的轿子竟毫无阻滞,径直入城!
待轿影消失,城门又迅速合拢,仿佛从未开启过。
这一下,李师师彻底愣在当场,如遭雷击!
那城门,竟是为轿中之人,单独开启的!
她深知临安城防之严,夜间开启城门是何等惊天动地之事!这已非“权贵”二字可以形容!
那“关玖”究竟是何身份?这城门竟为他一人洞开?!
她脑海中闪过一个难以置信的念头,却又不敢置信。
岳云见城门已闭,这才心下大定,便打马欲走。
李师师再也忍不住心中好奇,上前几步,对着岳云盈盈一福,试探道:
“今日多蒙恩公援手,还未请教恩公高姓大名?”
施全、王奔、李豹三人的姓名她之前在院中就已经听说,唯独这使锤的汉子一直没有通报姓名。
岳云此时酒意上涌,又见大哥对此女十分看重,心中戒备大减,闻言哈哈一笑,爽朗说道:
“大嫂何必客气!俺姓岳,单名一个云字,表字应祥便是!”
“岳云?!”
这两个字如同惊雷,在李师师耳边轰然炸响!
她娇躯剧震,美眸圆睁,死死盯住岳云的面庞,又看看马背上那对骇人的双锤。
岳云!
岳飞之子!
勇冠三军的“赢官人”!
这名字!这兵器!这年纪!这气度!如何能假?!
李师师声音发颤:“你...你便是...岳少保之子,岳云将军?!”
岳云见她惊骇模样,心中得意,却也不便多讲,只是打着哈哈,调转马头:
“大嫂尽管放心!有俺大哥罩着,从今往后,莫说三刀盟,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敢寻你的晦气!大嫂保重!俺们告辞了!”
施全、王奔、李豹三人随着岳云一起,朝尚在发呆的李师师略一抱拳,随即猛夹马腹。
“驾!”
蹄声得得,三人很快消失在沉沉的夜色之中,只留下李师师独自立于官道,心潮澎湃,久久无法平静。
若此人是岳云,那他口中那位“大哥”,那位能让城门夜开、能让岳云甘心俯首的“大哥”......
他的身份,已是呼之欲出。
“关玖...官家...老九......”
李师师痴痴望着紧闭的城门,喃喃自语。
脑海之中,那青衣书生的笑容,与一个截然不同的身影渐渐重叠。
那是他的父亲,道君皇帝,徽宗赵佶。
他的父亲,是真正的风流天子,俊雅雍容,书画琴棋、金石鉴赏无所不精,举手投足间是掩不住的皇家贵气。
然而,那贵气之下,却总带着些阴柔与倦怠。
他待自己,是才子对佳人的迷恋,是帝王对玩物的恩宠,是逃离朝堂纷争的慰藉。
他会在冬雪初霁时乘轿而来,只为共赏一枝新开的绿萼,也会因一首诗词而醋意大发,将人逐出汴京。
他带来的,是樊楼的极致繁华,是价值连城的赏赐,是“一曲当时动帝王”的虚名。
却也是靖康之变时,那席卷一切的血海巨浪!
可眼前这位,与他的父亲,大不相同!
他身上没有帝王的精致,衣着朴素,言语随意,待人亲切,却始终透着英武果决。
他会为了素不相识的妇孺挺身而出,面对地痞无赖,谈笑间显露雷霆手段。
他也能毫无架子的蹲在地上和孩童说笑,给孩子们买糖买肉。
他还会系上围裙,亲自下厨,为孩子们烹制饭食。
他所行之事,桩桩件件,都透着一种对弱小者的真切悲悯。
他不像他爹,总是流连于风花雪月、个人雅趣。
他看到了孩子们的饥寒,看到了弱女子的无助,看到了帮派对百姓的欺压,并亲自出手干预。
他对自己始终是“姑娘”相称,言语尊重,目光清澈,更赠巨资于“兄弟”,建慈幼于孤弱,显雷霆于恶霸。
这份心性,比之他爹,何止高出一筹?
想必...他早已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吧。
李师师怔怔的望着城门,突然想起他跟人约架之事,竟忍俊不禁,噗嗤笑出声来。
“胡三刀啊胡三刀...你明日...怕是要倒大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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