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景不长。
命运的残酷,似乎总喜欢在人刚刚看到一丝希望时,便露出它最狰狞的爪牙。
就在夜明以为一切都在慢慢好转,沉浸在自己力量提升,和二丫病情稍缓的微弱喜悦中时,一场突如其来的寒潮袭击了黑山坳。
冷风像刀子一样,从茅屋墙壁的每一个缝隙钻进来,呜呜作响,带走了屋内本就稀薄的暖意。
当天夜里,二丫的病,毫无征兆地复发了。
而且,来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凶猛、酷烈。
“咳!咳咳咳——!”
剧烈的,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几乎要将那瘦小的身躯震碎。
二丫蜷缩在薄被里,小小的身体痛苦地痉挛着,脸色不再是苍白,而是泛起一种骇人的青紫。
她呼吸极度困难,胸口剧烈起伏,仿佛破旧的风箱,每一次吸气都带着令人心悸的嘶鸣,每一次呼气都微弱得几乎断绝。
冷汗浸透了她的头发和衣衫,额头发烫,手脚却冰冷得吓人。
“二丫!二丫!别吓哥!”
夜明彻底慌了神,手足无措地抱着妹妹,感觉她那点轻飘飘的重量正在一点点消逝。
他徒劳地拍着她的背,用热毛巾擦拭她额头的冷汗,喂她喝下之前熬好的药。
但这一次,那些曾带来一丝暖意的药汁刚喂下去没多久,就被她更加剧烈的咳嗽全都呛了出来,混合着暗色的药液,甚至带上了刺眼的血丝!
那血丝,红得触目惊心!
夜明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冰凉一片。
“哥……冷……好难受……”
二丫的眼睛半睁着,眼神涣散,声音细若游丝,带着濒死般的哀弱。
“不怕,二丫不怕,哥在!哥在这儿!”
夜明将她紧紧抱在怀里,试图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她冰冷的小手,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他一夜未眠,守在她身边,眼睁睁看着她的气息一点点微弱下去,那小小的眉头因极致的痛苦而紧紧拧在一起,仿佛随时都会松开,再也无法舒展。
天刚蒙蒙亮,夜明便如同疯了一般,背起几乎陷入昏迷的二丫,顶着刺骨的寒风,深一脚浅一脚地狂奔三十里,冲进了青牛镇百草堂。
坐堂的老郎中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连忙让伙计帮忙将二丫放平。
他仔细诊脉,翻看眼皮,脸色越来越凝重,最终化作一声长长的,沉重的叹息。
他摇了摇头,花白的眉毛紧紧拧成了一个疙瘩。
“小哥儿…不是老夫不尽心…令妹这病根…沉疴已久,早已侵入五脏六腑…
“此次寒邪入体,引发宿疾,如同油尽灯枯前又被大风吹袭……难,难啊!”
老郎中语气沉重,充满了无力感…
“之前那几副药,药力已尽,如今…怕是效力不够了。”
“那怎么办?用什么药?您说!我一定去找!多少钱我都想办法!”
夜明眼睛赤红,如同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的溺水者,声音嘶哑地急问。
老郎中看着他焦急绝望的样子,又叹了口气,沉吟片刻,缓缓写下了一张新的药方,上面的几味药材名字更加生僻,价格显然也更为昂贵。
“先试试这副吧,或许能暂时压下咳喘,但能否熬过这一关……唉,看造化吧。”
老郎中顿了顿,浑浊的老眼看了看夜明,又看了看气若游丝的二丫,压低了声音,仿佛自言自语般喃喃道,“这等深入膏肓的痼疾…凡俗药石之力,终有穷尽时。除非…”
“除非什么?”
夜明猛地抬头,死死盯住老郎中。
老郎中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摇了摇头,露出一丝苦涩又敬畏的表情:
“罢了,说了也是无用。除非是那传说中的仙家灵丹,蕴含造化生机之力,或能逆天改命,重塑根基……否则,难啊……”
仙家灵丹?
夜明如遭雷击,愣在当场。
这是老郎中第一次如此明确地在他面前提及“仙”字!
原来…郎中也知道?
但他来不及细想,抓了药,将身上最后所剩无几的铜板全部掏出,又苦苦哀求,才赊欠了一部分,抱着药和二丫,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冰冷的茅屋。
新药熬下去,效果微乎其微。
二丫依旧咳,依旧冷,依旧在生死线上苦苦挣扎。
夜明心如刀绞,巨大的无力感几乎要将他压垮。
他握着二丫冰冷的手,另一只手无意识地紧紧攥着胸口的玉佩,体内那缕微薄的气感因为心绪激荡而自行缓缓运转。
就在这时,他忽然感觉到,紧贴胸口的玉佩,似乎又一次传来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温热。
不同于助他修炼时的暖流,这次的热力更加柔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安抚气息。
鬼使神差地,他尝试着引导这丝微弱的热力,通过相握的手,缓缓渡入二丫的体内。
奇迹发生了。
二丫原本急促而痛苦的呼吸,似乎稍微平缓了那么一丝。
紧蹙的眉头,也仿佛舒展了微不可查的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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