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明的心跳声在万籁俱寂的溶洞中被无限放大,咚咚作响,如擂战鼓,剧烈得仿佛要撞碎胸骨。
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周身伤口,带来阵阵尖锐的刺痛,但这疼痛却远不及眼前景象所带来的心灵震撼之万一。
溶洞尽头,那一点幽蓝的微光仿佛拥有生命般,持续而诡异地轻轻摇曳,如同幽冥地府悄然睁开的瞳孔,无声地凝视着这处被时光遗忘的角落。
光芒微弱却执拗,勉强驱散了深沉的黑暗,将中央那具盘膝而坐,不知历经多少岁月的孤寂骸骨,以及骸骨旁那两件静静陪伴的物事,映照得恍惚朦胧,边缘模糊,仿佛下一瞬就要融化在这片诡异的蓝晕之中。
骸骨上的衣物早已风化殆尽,只余森森白骨保持着最后的坐姿,颅骨微垂,似在凝视身前之物,又似在无声诉说着无尽的遗憾与苍凉。
在那枯骨般的手指附近,两样东西静静地躺在冰凉的石面上。
一枚是不过手指长短的青玉简,材质温润剔透,即便在如此幽暗的环境中,也由内而外地散发着一种柔和而持久的淡淡光晕。
那光仿佛有呼吸的节律,一起一伏,对他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近乎本能的强大吸引力,像是在无声地呼唤着他的触碰。
旁边则是一个仅有巴掌大小,造型古朴奇特的微型阵盘,其上布满了纵横交错,如同蛛网般细密的裂纹,中心处甚至缺失了一小块。
阵盘通体黯淡无光,没有任何能量波动,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彻底的死寂与终结感,仿佛一个时代也随之彻底埋葬。
夜明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带着血腥味的唾沫,喉咙干涩得发疼。
他忍着周身无处不在,火辣辣的伤痛,尤其是胸前那道几乎见骨的爪伤所带来的撕裂痛楚,迟疑着,挣扎着。
理智在尖叫着警告他此地诡异,不可轻举妄动,但内心深处却有一股更强大的力量在推动他,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悸动与指引。
最终,他还是遵从了那冥冥中的感应,咬着牙,慢慢地,极其艰难地蹲下身来,动作牵扯伤口,让他额角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
他没有冒然去触碰那具象征着死亡与终结的骸骨,目光首先被那枚生机盎然的玉简牢牢捕获。
他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指,指尖因失血而有些冰凉,小心翼翼地,缓慢地触向那枚青玉简。
就在指尖触及那温润表面的刹那,一股冰凉却不刺骨,反而带着奇异暖意的触感,如同活水般瞬间沿着指尖蔓延开来,流遍半条手臂。
还不等他惊异思索这东西究竟该如何使用,贴身藏在他胸口,那半块同样裂纹遍布,来历神秘的残破玉佩,竟然又一次毫无征兆地微微发热起来!
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比熟悉,仿佛同根同源的暖流,自玉佩中悄然涌出,顺着他的胸膛皮肤流淌,越过肩颈,通过他的手臂经脉,如同受到指引的溪流,缓缓地,精准地渡入了那枚青玉简之中。
“嗡……”
一声几不可闻,却直抵灵魂深处的轻鸣在寂静中荡开。
那青玉简上的光晕仿佛瞬间被注入了全新的活力,光芒陡然大盛,剧烈地闪烁了一下,将那具骸骨和夜明惊疑不定的脸庞映照得一片青蒙。
紧接着,夜明只觉得脑袋里“轰”的一声巨响,仿佛有什么坚固的壁垒被猛地炸开了一道缝隙,又像是尘封万载的大门被骤然推开!
一股庞大无比,浩瀚如烟海,却又奇异般地并不狂暴凶猛的信息洪流,顺着他的指尖,以一种既温柔包容,又带着些许不容置疑的强势姿态,汹涌地冲入了他的脑海!
他眼前骤然一黑,所有感官在瞬间被剥夺。
但下一秒,无尽的黑暗被猛地驱散,眼前又猛地亮起无数细碎璀璨,如同星河碎屑般的光点和无数扭曲变幻,蕴含至理的古奥符号。
这些光点和符号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地旋转、碰撞、分解、组合……最终,它们化作了他能够清晰理解和接收的画面,文字,甚至是一些模糊却真切的感悟。
首先印入他“眼前”的,是一篇名为《凝神篇》的玄奥法诀。
文字古朴晦涩,每一个字却都熠熠生辉,清晰无比地烙印在他的意识深处。
它所讲述的,并非他隐约知晓的如何吸纳天地灵气,锤炼肉身的路子,而是一种他闻所未闻的,如何凝聚,锤炼,壮大自身精神力量,亦即所谓“神识”的无上法门。
法诀全文并不冗长,却字字珠玑,微言大义,每一段都蕴含着天地间某种奇妙的法则至理。
如同在他蒙昧的认知中,轰然推开了一扇通往全新世界,无比广阔的大门,门后是云遮雾绕,却又引人无限向往的未知领域。
就在他心神摇曳,几乎要彻底沉浸于这《凝神篇》的博大精深与无穷奥妙之时,更多的信息碎片,如同被一场突如其来的飓风猛烈吹起的古老书页,零零散散,前赴后继地涌入他的意识之海。
这些碎片大多残缺不全,模糊不清,甚至彼此矛盾,但却携带着令人战栗的古老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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