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河”开闸,死亡如潮,席卷战场。
黑色的、冰冷的、死寂的冥河之力,以陆青珩为中心,汹涌奔腾,疯狂扩散,冲刷着一切“生” 的气息,侵蚀着一切“光” 的痕迹。白色的圣光军团,那原本势不可挡的冲锋怒潮,在这纯粹的、极致的、死亡本源的力量面前,如同撞上了无形的、冰冷的、绝望的堤坝,硬生生地停滞了下来。前排数十名“神恩先驱”的诡异、瞬间的倒下与死亡,如同一盆冰水,狠狠浇在了每一个圣殿士兵狂热、灼热的信仰之火上,滋出大片大片的、恐惧的、冰冷的白烟。
“稳住阵型!圣光庇护!异端的垂死挣扎,不足为惧!” 有军官在声嘶力竭地呼喊,试图重整士气。但声音,在那冰冷的、死寂的、吞噬着一切声音的冥河潮水面前,显得如此微弱,如此苍白。士兵们紧握着武器,圣光依旧在铠甲上闪烁,但眼神中那原本的坚定与狂热,已经被动摇,被恐惧的阴影侵蚀。
加尔文骑士长立于军阵最前方,周身炽白的圣光光柱依旧冲天,手中的“神圣裁决”圣焰熊熊燃烧。但他面甲下的金色眸光,死死锁定着城头之上,那双眸幽蓝、周身被无尽死亡潮水环绕的陆青珩,凝重到了极点。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黑色潮水中蕴含的、恐怖的、直指死亡本源的力量,那是一种层次上、本质上,都超越了寻常“污秽”与“黑暗”,甚至隐隐能与他所信仰的、至高的、纯粹的、神圣的“光”,分庭抗礼的、对等的、相反的、终极的规则之力!
“冥府的余孽……竟然真的掌握了如此程度的‘死亡’权柄……不,这不仅仅是权柄,这是……” 加尔文心中念头电转,一丝前所未有的、冰冷的警兆,如同毒蛇,缠绕上他的心头。但他握剑的手,更紧。体内的圣光,运转得更快。他是“光辉之刃”,是圣光的利剑,是“净化”的执行者。无论前方是何等的“污秽”与“黑暗”,无论那“污秽”掌握了何等恐怖的、禁忌的力量,他的使命,唯一,且不变——净化!
“圣光不朽!信仰不灭!异端的邪法,终将被神圣的光芒彻底净化!全军——!” 加尔文的声音,如同雷霆,强行驱散了部分士兵心中的恐惧阴霾,他高举“神圣裁决”,炽白的圣焰再次暴涨,就要下达最终的、不计代价的冲锋命令,以绝对的数量和信仰的洪流,淹没那诡异的、恐怖的、但注定无法持久的“死亡潮水”!
然而——
就在白色军团的冲锋,即将在加尔文的怒吼和圣焰的照耀下,重新鼓动、再次启动的刹那。
城头之上。
那静立于死亡潮水中心、双眸散发着幽蓝光芒、仿佛化身九幽与死亡本身的、黑色的身影——
陆青珩,动了。
他缓缓地,抬起了双臂。
动作,缓慢,沉重,仿佛抬起的不是手臂,而是两座无形的、万钧的、承载了无尽的、古老的、沉重的山岳**。
他胸前,那枚一直在剧烈震颤、散发着幽暗灼热光芒的古朴玉佩,在他抬起双臂的瞬间,光芒,骤然,再次暴涨!幽暗的光芒,灼热的气息,交织、融合,化为一种更加奇异、更加难以形容的、仿佛能沟通某种古老、沉睡、遥远、悲伤、愤怒、不甘的存在的、波动。
这波动,并非向外扩散的、毁灭性的冲击。
而是向内、向下的,一种深沉的、悠远的、仿佛能穿透现实、触及到大地最深处、时空最隐秘角落的——共鸣!呼唤!
陆青珩张开的双手,十指,以一种古老、神秘、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韵律与沉重感的姿态,开始,缓缓地,结印。
每一个手印的变换,都缓慢到极致,却又精准到毫厘。仿佛承载着万古的时光,镌刻着无数的魂灵,连接着生死的界限。
随着他手印的结出,他周身那汹涌奔腾的、漆黑的、冰冷的冥河潮水,仿佛受到了某种无形的引导,不再只是狂暴地向外扩散、侵蚀,而是一部分,开始顺着他脚下的城头、顺着那残破的城墙、顺着那焦黑的、滚烫的、浸透了无数鲜血与死亡的大地——
向下!向下!不断地向下!
渗入!渗透!融入!
沟通!连接!唤醒!
“嗡嗡嗡嗡——!!!”
大地,开始,震动!
不是那种剧烈的、毁灭性的、如同地震般的震动。
而是一种低沉的、浑厚的、仿佛来自大地最深处、来自九幽最底层、来自时空长河遥远彼岸的——共鸣!震颤!
仿佛有无数的、沉睡的、古老的、不甘的、愤怒的、悲伤的魂灵,在这低沉的、浑厚的大地震颤与陆青珩那古老、神秘的手印共鸣中,被惊扰,被触动,被唤醒!
“轰隆隆隆——!!!”
震颤,越来越剧烈!越来越清晰!
不仅仅是“铁砧堡垒”所在的山体在震动!整个战场,整个“幽山”山脉,甚至更远的地方,那浸透了数日血战、埋葬了无数尸骨、浸染了无尽死亡与不甘的大地,都在共鸣!都在震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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