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境,真正的绝境。
北方,“天启教廷”的“净化”军团,如同永不停歇的白色海啸,在得知东侧“盟友”彻底背叛、后方起火、冥府防线摇摇欲坠后,攻势愈发狂暴、不计代价。圣殿骑士用尸体填平壕沟,用“净化”光束熔穿掩体,攻城巨构的低沉轰鸣如同死神的脚步,步步紧逼。空中战舰的炮火,将每一寸可能藏匿反抗的土地,都反复犁过。
东方,那片承诺中的“策应”方向,依旧是令人心寒的死寂。但所有人都知道,那死寂之下,隐藏着比天启教廷更加冰冷、更加狡诈的毒牙——复兴军。他们不仅背信弃义,在背后狠狠捅了一刀,掠夺技术,破坏能源,更是用一道虚伪的“最后通牒”,将冥府彻底钉在了“人类之敌”的耻辱柱上,为赶尽杀绝披上了“正义”的外衣。
后方,“神农窟”基地内,浓烟滚滚,火光未熄。兵工厂的爆炸声、能源枢纽瘫痪的警报、数据泄露的噩耗,如同跗骨之蛆,啃噬着每一个留守者和前线士兵的心。通讯时断时续,能源短缺导致部分防御炮塔停摆,照明系统闪烁不定,将断壁残垣映照得如同鬼域。
前线,冥府的防线,如同被两面重锤反复捶打的、布满裂痕的玻璃,正在发出最后的、不堪重负的呻吟。士兵们的弹药在飞速消耗,“破魔弹”储备急剧减少,“魂刃”在连续劈砍圣光护甲后,刀身的幽蓝纹路也黯淡了许多。尸傀军团损失惨重,即使“终结者”小队不断启动,化作三分钟的毁灭风暴,也难以填补越来越大的缺口。伤亡数字,已经不再是数字,而是弥漫在空气中、浓得化不开的、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是战友在身边无声倒下的冰冷触感,是内心深处那一点点熄灭的、名为“希望”的火焰。
绝望,如同最冰冷的潮水,无声地淹没着阵地,也淹没着每一个战士的心。很多人眼中,那拼死一搏的火焰,正在被一种麻木的、了然的、等待最终时刻降临的死寂所取代。他们仍在战斗,只是出于本能,出于对身后那残破家园最后一丝模糊的眷恋,或者,仅仅是因为……无处可逃。
就在这防线即将彻底崩溃、士气跌落冰点的、最黑暗的时刻——
“嗡——!”
一阵奇异的、仿佛能直接震动灵魂的、低沉的嗡鸣声,突然从前线某处响起,压过了战场上的所有喧嚣!紧接着,是冥府内部通讯网络中,那最高权限的、覆盖所有频道的强制接入信号!
所有还能工作的扩音器、士兵的头盔通讯器、甚至“幽魂校场”中与亡灵单位连接的微弱精神链路,都在同一时间,被一个声音所占据。
那是陆青珩的声音。
没有慷慨激昂的怒吼,没有悲天悯人的煽情,甚至没有刻意拔高的语调。他的声音,平静、沙哑、却带着一种斩断一切彷徨、直指核心的、冰冷的穿透力,如同在寒夜中敲响的、最后的丧钟,也如同划破绝望阴云的、第一道决绝的闪电。
“冥府的所有将士,无论你们现在在哪个阵地,无论你们是人,是亡灵,是尸傀,是银狼,还是穴居人……”
声音顿了顿,仿佛在给予这沉重的开场白,足够的分量。
“你们很多人,可能已经听说了。我们曾经相信的‘盟友’,复兴军,在我们与天启教廷血战、用生命换取时间的时候,从背后,给了我们最致命的一刀。 他们抢走了我们的技术,破坏了我们的能源,炸毁了我们的工厂,还污蔑我们是‘人类之敌’,是‘文明之癌’。”
没有愤怒的控诉,只有冰冷的陈述。但这陈述本身,比任何怒吼都更能点燃人心底那最原始的怒火与屈辱。
“他们不要谈判,不要投降,甚至不要我们跪下。他们要的,是我们所有人,从**到存在痕迹,被彻底‘净化’,被‘无害化处理’,从这个世界上,干干净净地抹去。好让他们,可以踏着我们的尸骨,去建立他们那个‘纯净’的、没有我们这种‘污秽’存在的新世界。”
“很可笑,对吧?” 陆青珩的声音,带上了一丝讥诮,却又沉重如山,“我们抵抗天启的‘净化’,结果在我们‘盟友’眼里,我们和天启,成了‘一丘之貉’,都成了需要被清除的‘错误’。”
“那么,我想问问你们——” 他的声音陡然提高,如同出鞘的利剑,刺破苍穹!
“我们做错了什么?!”
“我们只是想在这片废土上活下去!想保护我们的家人!想建立属于自己的秩序!我们融合不同的力量,我们研究对抗怪物的技术,我们收留无家可归的人,我们和银爪部落、和穴居人结盟!这就是‘罪’?这就是‘污秽’?这就是必须被‘净化’的理由?!”
“不!!!”
一声断喝,如同惊雷炸响!
“我们唯一的‘罪’,就是我们不够强!不够强到让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明’和‘审判者’不敢轻易对我们举起屠刀!不够强到让那些背信弃义的‘盟友’不敢在背后捅我们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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