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域：终末皇权 第401章 脆弱的盟约

北方地平线那吞噬一切、不容亵渎的圣光，不仅照亮了“净化”军团的毁灭路径，也如同一面冰冷刺骨的镜子，映照出废土上所有幸存者势力那苍白而脆弱的未来。在绝对的力量与意志的碾压面前，任何置身事外的幻想，都显得幼稚而可笑。

“神农窟”核心指挥室，巨大的全息地图上，代表着“天启教廷”军团的、不断向前蠕动的刺眼白色光斑，已经如同蔓延的雪崩，逼近到冥府最后几道主防线的临界点。象征着冥府防线的、暗淡的蓝色光点，在白色狂潮面前，显得岌岌可危，仿佛下一秒就会被彻底吞噬。

陆青珩的目光，从北方那令人窒息的白光，缓缓移向了地图的另一侧——东方，复兴军控制区的边缘。那里，代表复兴军的暗红色标记，同样在调动、集结，但与教廷那咄咄逼人、目标明确的攻势不同，复兴军的行动显得谨慎、克制，甚至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坐山观虎斗的意味。

“唇亡齿寒……” 陆青珩低声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冰冷的合金桌面。这个古老的道理，在废土上，往往被更加**的利益和生存法则所取代。但此刻，他别无选择。冥府需要时间，需要空间，需要……任何能够分担压力的力量，哪怕这力量同样危险，同样心怀鬼胎。

“联络李肃。” 陆青珩的声音在死寂的指挥室内响起，打破了沉闷的空气，“启用最高级别的‘影子’加密信道，以我的名义，直接联系他本人。”

“影子”是冥府情报部门“幽影之牙”掌握的、最高等级的加密通讯渠道，理论上独立于“羲和”系统，通过预设的、极其复杂的物理中继节点和一次性密码本进行信息传递，几乎不可能被第三方实时破译。动用它，意味着事情已到了最危急的关头，也意味着信息本身的极度敏感。

信息内容简洁而直接，没有任何虚与委蛇的客套，直指核心：

“李首领钧鉴：”

“天启兵锋已抵我喉，所图非仅冥府一隅，乃废土万物之‘净化’。其势若成，冥府覆灭之日，即是‘铁幕’崩塌之时。复兴军东境屏障既失，下一个，便是阁下之基业。其‘纯净秩序’之下，岂容复兴军之‘异端科技’与‘旧世遗毒’独存？”

“今冥府愿敞开‘破魔’、‘魂刃’、‘负能干扰’等新获对抗‘圣光’之关键技术资料（见附件摘要），以示诚意。唯求一事：即刻起兵，袭扰天启东线侧翼，不求决战，但求牵制，使其首尾难顾。若得贵军呼应，冥府防线可暂稳，东西夹击之势或可成。此非乞怜，乃共御强敌、求存之道。”

“存亡一线，盼复。陆青珩。”

信息末尾，附上了“破魔弹”对圣光护甲的部分实测数据、“魂刃”能量回路的简化示意图，以及“负能量干扰场”的理论基础核心公式——足够证明冥府确实掌握了某种对抗“圣光”的有效手段，也足够让复兴军的科学家评估其价值与真实性，但又经过了关键参数的模糊处理，保留了最核心的秘密。

信息发送后，便是漫长的、令人焦灼的等待。每一分每一秒，都仿佛被前线战报的伤亡数字无限拉长。冥府的外交信使（一名最精锐、也最擅长隐匿的“幽影”成员）已经携带更详细的、无法通过电波传递的实物样本和部分技术验证资料，在绝对秘密的路线和接应下，向着复兴军控制区的方向潜行而去。

终于，在“最终净化协议”倒计时仅剩三十六小时的时候，回复，通过“影子”信道，在极高的延迟后，传了回来。信号极其微弱，显然经过了复杂的中转和加密。

回复来自李肃本人，措辞同样简洁，充满了他一贯的、冷静到近乎冷酷的审慎：

“陆首领台鉴：”

“来函及附件已悉。天启之患，诚如所言，非一隅之祸。贵方展示之‘技术思路’，确有独到之处，令人……印象深刻。”

“然，复兴军新定，百废待兴，强敌环伺（暗指其内部反对派与外部其他威胁），仓促兴兵，牵一发而动全身。天启东线军团，乃其精锐‘晨曦之矛’，战力不明，贸然出击，恐损兵折将，动摇根基。”

“贵方若能证明，可独立抵挡天启主力至少七十二小时，并对其造成可观消耗，则我军可虑自侧翼施压，策应贵方，共分其势。具体时机、方式、及战后利益划分（包括技术共享深度、物资补偿、势力范围界定等），需待贵方证明自身‘价值’与‘韧性’后，再行详议。”

“时局维艰，望贵方理解吾之难处。静候佳音。李肃。”

信函的措辞滴水不漏，既未完全拒绝，也未明确承诺。核心意思清晰无比：“我可以帮忙，但前提是，你得先证明你值得我帮，并且有能力消耗天启军团。等你打得差不多了，我再看情况出手，而且，好处要先谈清楚。” 这是一种极其现实、也极其冷酷的、基于势力博弈逻辑的回应。

陆青珩盯着那份回复，沉默良久，脸上看不出喜怒。他知道，这才是李肃，这才是复兴军。在废土上，纯粹的理想主义与无私援助，早已是传说中的童话。李肃的回应，虽然冰冷，但至少没有直接拒绝，并且留下了一个明确、虽然苛刻无比的条件窗口。

这，或许已经是绝境之中，能争取到的最好回应了。一份建立在绝对利益算计和力量威慑基础上的、脆弱到随时可能崩解，却又可能是唯一救命稻草的临时盟约。

“将李肃的回复，以及我们的分析和底线，整理成简报。通知所有核心成员，半小时后，战略决策室，最终决议。” 陆青珩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只有一种即将做出重大抉择前的、深沉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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