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域：终末皇权 第391章 绝境中的火花

“审判的号角”吹响的第七日。距离“天启教廷”那支“净化军团”抵达冥府核心防线外围，已不足百里。这七天，是冥府用血肉、钢铁、以及前所未有的牺牲，艰难争取来的时间。

战况，残酷到令人绝望。

冥府最引以为傲的死亡军团，在接近“净化”军团的圣光场域边缘时，便如同阳光下的冰雪，战力急剧衰减。骸骨步兵的“死寂涂层”在持续性的圣光照射下，迅速失去效果，魂火变得摇曳不定，行动迟缓。即使是尸傀这样的重装单位，被圣光武器击中后，不仅装甲被熔穿，其核心维持活动的死亡能量，也会被快速“净化”，导致机体迅速僵化、崩解。战场上，倒下了太多再也无法爬起的、冒着淡淡白烟的亡灵残骸。

人类的精锐部队，依靠着改良的复合装甲、分散的工事、以及悍不畏死的战斗意志，暂时迟滞了圣殿骑士步兵的推进。但代价惨重。“破甲锥”能有效击穿圣殿骑士的关节护甲，可敌人并非木桩，他们装备着能量护盾，移动迅捷，战术协同完美。“窒息者”烟雾弹的干扰效果，面对敌方精密的传感和锁定系统，显得杯水车薪。每一次成功的阻击，都要付出数倍、甚至十倍的伤亡。而敌人后方，那些移动缓慢却威力恐怖的攻城巨构，以及空中盘旋的战舰，尚未真正发力。

绝望的气息，如同北方吹来的、带着圣光余烬的寒风，悄然侵蚀着守军的意志。每个人都知道，按照这个消耗速度，主防线被突破，只是时间问题。

“神农窟”基地深处，“逆光”实验室内的气氛，与前线同样压抑，甚至更加凝重。赵明和陈远博士，以及其他核心研究员，已经连续高强度工作了数十个日夜，每个人眼中都布满血丝，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疲惫与焦虑。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咖啡、能量饮料、以及仪器过载的焦糊味。

“能量偏转护盾的稳定性还是不够！模拟测试中，只要‘圣光’频率稍有变化，护盾立刻崩溃！” 一名研究员盯着屏幕上不断跳动的红色警报，声音嘶哑。

“‘圣光’侵蚀阻断凝胶的吸附效率，只能达到理论值的13%！而且会与生命能量产生微弱排斥，对重伤员可能适得其反！” 林晓的声音从通讯器中传来，带着难以掩饰的沮丧。

“对‘圣光’能量网络的干扰……我们连其最外围的通信协议都还没完全摸清……” 另一名负责信号分析的研究员颓然摘下耳机。

所有的方向，似乎都走入了死胡同。复兴军提供的数据，让他们看清了差距，却没能提供立刻扭转乾坤的钥匙。时间，正在以最残忍的方式，一分一秒地流逝。

深夜，实验室里只剩下赵明和陈远博士两人。陈远博士没有再看屏幕，而是怔怔地望着窗外基地内，那几处被紧急点亮、用于修复战损装备的、孤零零的熔炉火光。火光在弥漫着硝烟和冰晶的空气中摇曳，明暗不定。

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转过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近乎疯狂的、锐利的光芒。

“赵明……我们是不是……一直想错了方向？”

赵明疲惫地抬起头：“什么方向？”

“我们一直在试图‘防御’，试图‘中和’，试图‘干扰’他们的‘圣光’。” 陈远博士的语速越来越快，带着一种豁出去的亢奋，“但‘圣光’的本质是什么？是高度有序、纯净、排他的‘正能量’！是‘观察者’意志的体现，是它用来‘净化’一切的‘标准’能量！”

“既然我们用有序去对抗有序，用科技去对抗科技，处于绝对劣势……那么，如果我们换一个思路呢？” 他走到白板前，拿起笔，重重地写下两个字——“负能量”。

赵明瞳孔一缩。

“不是常规的死亡能量，也不是混乱的变异能量。” 陈远博士飞快地画着，“是极致的、纯粹的、浓缩的、蕴含着最深沉绝望、痛苦、不甘与毁灭意志的‘负能量’！比如……鬼魂的怨念！不是被冥帝之力收束、转化成有序死亡力量的亡灵，而是那些在废土上徘徊、无法安息、充满了对世界、对命运、对一切不公的、最原始、最狂暴怨念的怨灵！”

“怨灵……” 赵明咀嚼着这个词，脸色变幻不定，“那种东西，极度不稳定，难以控制，本身就是一种灾害……”

“对！就是因为它不稳定，因为它充满破坏性，因为它与‘圣光’所代表的‘秩序’、‘纯净’、‘救赎’完全背道而驰！” 陈远博士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如果我们将这种极致的‘负能量’，高度压缩、定向引导，去冲击、去侵蚀、去撕裂‘圣光’那高度有序的能量结构……会发生什么？”

“能量对冲？湮灭？还是……引发某种我们无法预料的、但可能破坏其‘秩序’根基的连锁反应？” 赵明接口，眼中也开始燃起一丝火光。

“就像用最肮脏的淤泥，去污染最纯净的水晶！” 陈远博士用力一拍白板，“我们不求彻底消灭‘圣光’，那不可能。我们只求能暂时地、局部地，污染、扰乱、削弱它！哪怕只是让他们的能量护盾出现一瞬的不稳定，让他们的‘圣光’武器射击精度下降1%，让他们的‘净化’场域出现一丝裂缝……就可能为前线的战士，争取到一次宝贵的攻击窗口，或者逃生机会！”

这个设想，疯狂、危险，且极不人道（涉及利用怨灵）。但在此刻，在一切常规手段都显得苍白无力，冥府的城墙在“圣光”下摇摇欲坠的绝境中，这疯狂的火花，却成了黑暗中，唯一可能燎原的希望。

赵明沉默了几秒，然后猛地站起身，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坚定。

“通知‘幽影之牙’，我们需要立刻与‘影戾’沟通，了解并……征召符合条件的‘怨灵’志愿者。不，不是征召，是请求。同时，准备‘羲和’的全部算力，启动‘负能量定向脉冲’的理论建模与可行性推演。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

绝境中的火花，疯狂而危险。 在“秩序”与“圣光”的绝对碾压下，冥府选择了拥抱“混沌”与“怨念”，试图以毒攻毒，在不可能中，撕开一线生机。这最后的研究，将赌上的，不仅仅是技术的成败，更是无数怨魂最后的执念，与生者最后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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