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域：终末皇权 第361章 无声的窥视

“三岔口水电站”的废墟深处，尘埃尚未落定。在临时清理出的、被多重能量屏蔽场包裹的实验室中，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空气里弥漫着金属灼烧后的焦糊味，以及一种淡淡的、来自未知材料的、近乎无机质生命的奇异气息。

工作台上，散落着从电站各处搜集来的监控与传感设备残骸。它们大多焦黑变形，内部结构在剧烈的能量冲击和“清洁协议”的过载中熔融、错位，如同一堆被暴力拆解的、来自异世界的精密玩具。

赵明用戴着特制静电隔离手套的手，小心翼翼地夹起一块指甲盖大小的、边缘参差如碎裂黑曜石般的薄片。在无影灯的冷光下，薄片表面并非光滑，而是布满了蜂窝状的、孔径不足微米的精密阵列孔洞，仿佛某种生物组织的横截面，却又呈现出完美的几何规律。

“陈博士，你看这个。” 赵明的声音在寂静的实验室里显得格外清晰。他将薄片放入高分辨率多光谱扫描电镜的样品台。

陈远博士立刻凑到观察屏前。当图像放大到纳米级别时，两人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屏幕上呈现的，是一个颠覆认知的微观世界。

那并非传统的硅基集成电路，也不是已知的任何光学或生物传感器结构。薄片内部，无数细如发丝、却闪烁着微弱幽蓝色荧光的能量导管，与一种半透明、仿佛具有液态流动性的胶质基底完美交织。能量导管并非直线，而是构成了极其复杂的、类似分形几何或神经网络的拓扑结构。而在这些结构的节点处，镶嵌着比尘埃还要细小的、散发着不同频率微光的晶体单元。这些晶体单元并非静态，在残存能量的驱动下，正以难以察觉的频率微微“呼吸”着，仿佛在进行着某种永不间断的自我校准与信息交换。

“这不是制造出来的……” 陈远喃喃道，眼中充满了震撼与困惑，“这更像是……生长出来的。能量导管是它的‘血管’和‘神经’，晶体单元是它的‘感光细胞’和‘突触’，胶质基底是承载一切的‘原生质’……这是一件生物与非生物界限模糊的科技造物！”

“能量源分析结果出来了。” 另一名研究员的声音打破了寂静，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没有内置储能单元，没有外接能量接口的物理痕迹。但我们对它表面残留的、几乎消散殆尽的能量场进行‘溯源’建模……结果显示，它似乎能通过一种我们完全无法理解的真空零点能抽取或背景时空曲率差分利用机制，从无处不在的宇宙背景辐射、地脉散逸的微弱灵能、甚至周围生物体自然散发的精神波动余晖中，汲取维持自身最低限度运行的‘养分’！”

“也就是说，”赵明放下镊子，感觉喉咙有些发干，“只要不被物理摧毁，这东西理论上可以像一块真正的‘石头’或‘苔藓’一样，镶嵌在某个角落，永不停歇地‘看’着、‘听’着、‘感受’着周围的一切，然后将信息发送出去，而自身几乎不留下任何常规意义上的能量痕迹？”

“恐怕是的。” 陈远深吸一口气，指向另一份刚刚被“羲和”初步解析的、从某个相对完好的生物传感子模块中恢复的破损数据流，“更可怕的，是它的‘感知’维度。看这段波形——经过对比，它与我们数据库记录的、L3型丧尸在进食时，其残存脑干区域释放的、混合了饥饿本能与微弱痛苦记忆的特定低频精神波纹，匹配度高达91.7%！”

他又调出另一组数据：“还有这个，这是银爪部落战狼在高速奔袭时，其强健心肌与变异肌肉纤维协同收缩产生的、独特的生物电磁场扰动特征。而这个，记录了一名‘新神教’低阶祭司在吟唱祷文时，其信仰专注度与‘圣光’能量调用效率之间的实时关联曲线……”

“它不仅能‘看’到我们的**，我们的能量，还能‘听’到我们的灵魂低语，捕捉到我们情绪与意志的涟漪，甚至能量化分析我们的力量运用习惯与思维模式倾向！” 赵明的脸色变得苍白，“在它面前，我们就像被放在解剖台上的青蛙，每一根神经的抽搐，每一次心跳的节律，都被记录、分析、归档……”

实验室里，死寂无声。只有仪器运行的微弱嗡鸣，以及众人压抑的、越来越沉重的心跳。

这无声的、无孔不入的、技术层面碾压的窥视，比任何狰狞的怪物或强大的敌人都要令人恐惧。因为它意味着，他们自认为隐秘的行动、辛苦获得的力量、乃至内心的波动，可能一直都暴露在一双来自更高维度、冰冷而漠然的“眼睛”之下。

“这绝不是我们这个时代，甚至不像是我们这个维度的技术产物。” 陈远的声音干涩，“这是某个存在，为了‘观察’我们，而随手布下的、我们甚至无法理解的‘尘埃’。”

无声的窥视，源自无法理解的维度。 这不仅仅是一件设备，它是一个象征，象征着冥府，乃至整个废土上的幸存者们，所面对的，是何等深不可测、居高临下的存在。他们之前所有的挣扎、战斗、发展，在那双“眼睛”里，或许真的只是一场被设定好的、数据详尽的“观察实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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