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六二年一月,纽约,联合国总部。
陈砚秋站在大会发言席前,调整了一下话筒的高度。台下是近百个国家的代表,二楼观察员席和记者席挤满了人。今天他要做的是暹罗加入联合国以来最大胆的一次发言——公开批评一个常任理事国。
“主席先生,各位代表。”他用流利的英语开始,声音通过扩音系统传遍大厅,“暹罗王国一贯主张国家不分大小一律平等,主张各国的事务应由各国人民自己来管,亚洲的事务应由亚洲人民自己来管……”
这是精心推敲过的开场白。前半句引自联合国宪章精神,后半句化用自中国总理周恩来在万隆会议上的名言——既符合小国立场,又暗中呼应了北京的声音。
“然而,当前东南亚地区的和平与稳定,正受到某些大国以‘安全关切’为名的过度干预。”陈砚秋的语气逐渐强硬,“在越南,军事顾问以万计;在老挝,武器源源不断;在我国周边,军事基地星罗棋布。这种干预不仅无助于解决问题,反而制造了新的分裂和对峙。”
台下,美国代表团团长史蒂文森大使脸色阴沉。苏联代表莫洛托夫则微微前倾身体,表现出兴趣。中国代表伍修权坐在那里,面无表情,但手中的笔在轻轻转动。
“我们呼吁,”陈砚秋提高了音量,“所有外部势力尊重东南亚国家的主权和选择,停止以任何形式干预区域内部事务。东南亚的问题,应该由东南亚国家通过对话协商解决。我们反对任何形式的强权政治和集团对抗!”
掌声先从苏联、东欧、以及部分非洲国家代表团席响起,随后中国代表也举起了手。一些中立国家如印度、埃及的代表也象征性鼓掌。西方国家席则一片沉默。
史蒂文森在随后的答辩环节反击:“暹罗代表似乎忘记了一个事实:正是美国的援助帮助东南亚国家抵御了**扩张。如果没有这种‘干预’,今天站在这里发言的,可能已经是另一个政权了。”
陈砚秋早有准备:“援助与干预有本质区别。真正尊重主权国家的援助,不应附带政治条件,不应要求军事基地,不应干涉内政。遗憾的是,我们看到的往往不是前者。”
这场辩论持续了四十分钟。当陈砚秋离开发言席时,十几名记者围了上来。
“陈部长,您的发言是否代表暹罗外交政策转向?”
“暹罗始终坚持独立自主的外交路线。”
“与美国的关系会恶化吗?”
“我们愿意与所有国家保持友好关系,前提是相互尊重。”
“有消息说暹罗正与中国进行秘密军事合作,这是真的吗?”
“这是毫无根据的猜测。”
陈砚秋在警卫护送下快步离开。回到代表团驻地,他立刻给曼谷发电:“发言已完成,苏联集团反应积极,西方冷淡。预计美国会有进一步反应。”
同一时间,曼谷总理府。
李金唐看完纽约发回的电报,轻轻放在桌上。“砚秋干得不错,分寸拿捏得好。”
苏望海有些担忧:“总理,这样公开批评美国,我们的压力会更大。制裁刚启动一个月,橡胶出口已经下降了百分之十八。”
“压力大,才更要找新的支撑点。”李金唐走到墙上的巨幅地图前,手指从曼谷向北,划过老挝,停在中国的西南边境,“以前我们不敢,现在形势逼人,反而可以做一些早就想做的事。”
他转过身,眼中闪过决断:“以我的名义,给北京发一封密信。内容三点:第一,暹罗愿意在‘区域事务区域解决’原则下,与中国加强战略协调。第二,我们可以提供一些西方技术资料的复印件——特别是机械制造和化工方面的。第三,邀请中国派遣专家组,协助我国进行基础设施建设和军队现代化改革。”
苏望海倒吸一口凉气:“总理,这等于公开倒向……”
“不是倒向,是换轨。”李金唐纠正,“美国想把我们锁死在他们的轨道上,一旦脱轨就制裁打压。那我们就换到另一条轨道上,一条更宽敞、更尊重我们自主权的轨道。”
“可技术资料……那些是我们好不容易从欧美获得的。”
“所以更要送给中国。”李金唐的声音带着深意,“这些技术对欧美是二流,但对中国可能是一流。用二流的技术,换一个未来超级大国的友谊和实实在在的帮助,这笔买卖,值。”
他走到保险柜前,输入密码,取出三份厚厚的文件夹:“这是美国卡特彼勒公司的柴油机设计图纸、德国巴斯夫的合成氨工艺流程图、瑞士布朗勃法瑞的小型水电站技术资料。让情报部门复刻三份,原件留着,复件通过秘密渠道送去北京。”
苏望海接过文件夹,手有些抖。他知道这些资料的价值——是暹罗用真金白银和外交资源换来的。
“还有,”李金唐继续说,“中国现在缺粮。去年安徽、河南的灾情不轻,今年春荒可能更严重。我们可以用粮食换建材——他们帮我们修公路、建水坝,我们供应稻米。数量嘛……”他快速心算,“第一期,五万吨大米,换十万吨水泥、五千吨钢材。后面看情况再增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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