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榄府前线的炮火声暂时停歇,但空气中弥漫的硝烟味和死亡气息却愈发浓重。政府军首轮进攻受挫,并未使其伤筋动骨,反而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在对面舔舐伤口,酝酿着更凶猛的反扑。他侬和巴博调整了部署,调来了更多的炮兵观察哨和反炮兵雷达(虽然技术原始,但仍有威胁),试图锁定并摧毁那几门给他们带来巨大麻烦的122mm榴弹炮。正面战场的压力,有增无减。
李金唐在指挥部里,凝视着沙盘上代表政府军后勤补给线的蜿蜒标记。那支庞大的军队,每日消耗的弹药、燃油、食品都是一个天文数字。其生命线,便是从曼谷延伸出来的公路和铁路,以及沿线设立的几个重要补给节点。其中,位于北榄府西北方向约三十公里,一个名为“班帕乍”的小镇附近,隐藏着政府军一个大型的野战军火库,储存着供应前线两个主力师近半数的弹药。
“正面硬撼,即便有炮火优势,消耗下去,最终吃亏的还是我们。”李金唐的手指重重地点在“班帕乍”的位置上,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打蛇打七寸,破敌先断粮。他侬把注意力都放在我们正面,他的后院,必然空虚。”
一个大胆而冒险的奇袭计划,在他脑海中迅速成型。
李金唐立刻召来了王豹和卫队中最富敌后渗透经验的指挥官——绰号“山魈”的侦察连连长吴吞。
“我们需要一把尖刀,直插敌人心脏。”李金唐开门见山,将“班帕乍”军火库的情报(通过早先安插的暗线和空中侦察获得)摊开在两人面前,“任务:夜间渗透,奇袭班帕乍军火库,尽可能摧毁其储存的弹药,若条件允许,夺取部分我们急需的物资。”
王豹眼神一亮,但随即皱眉:“社长,距离不近,沿途有敌军多道警戒线,军火库本身守备也不会弱。风险极大!”
“正因风险大,才能出奇制胜。”李金唐语气坚决,“吴吞,你的连,能抽出多少好手?”
吴吞,一个皮肤黝黑、精瘦干练的汉子,盯着地图,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过可能的渗透路线,沉吟片刻:“老板,给我两个排,六十人。要最好的,精通渗透、爆破、夜间作战。”
“人随你挑!全军区最好的兵、最好的装备,优先配给你们!”李金唐拍板,“王豹,你负责正面继续施压,制造我们要固守或准备反击的假象,吸引他侬的注意力。”
“明白!”王豹重重点头。
一支代号“暗刃”的突击队迅速组建起来。吴吞从金唐卫队和侦察部队中百里挑一,选出了六十名身手矫健、心理素质过硬、各有绝活的精锐。他们装备了最新的夜视器材(少量,通过特殊渠道获得)、消音武器、充足的爆破物和单兵口粮。
在绝对保密的情况下,吴吞带着突击队骨干,在一个按照情报和地图精心制作的沙盘前,反复推演渗透路线、接敌战术、爆破重点和撤退方案。李金唐甚至亲自到场,凭借其超越时代的军事知识,指出了几个容易被忽略的细节和应急预案。
“记住,你们的首要任务是破坏,是制造混乱,不是占领。得手后,按预定路线分散撤离,到三号备用集结点汇合。”李金唐最后叮嘱,“我要的不仅是炸掉一个仓库,我要的是打乱他侬的整个进攻节奏!”
“保证完成任务!”吴吞和队员们低吼,眼中燃烧着决绝的火焰。
夜幕降临,乌云遮月,正是潜行的最佳时机。“暗刃”突击队如同六十个融入夜色的鬼魅,从北榄府防线一个精心选择的、不易被察觉的缝隙中悄然潜出。
他们避开大路,专走崎岖难行的山林、泥泞的稻田和散发着腐殖质气息的沼泽地带。吴吞亲自带队走在最前,凭借着他野兽般的直觉和丰富的侦察经验,一次次绕开政府军的巡逻队和固定哨卡。队员们沉默无声,如同训练有素的狼群,只用简单的手势和夜视仪中模糊的绿色影像进行交流。
汗水浸透了他们的作战服,蚊虫疯狂地叮咬,泥泞没至膝盖,但没有人发出一丝怨言。所有人都清楚,任何一点疏忽,都可能导致全军覆没,并葬送整个北榄府战局。
经过大半夜的艰难跋涉,他们终于抵达了班帕乍外围。通过夜视望远镜,可以清晰地看到小镇边缘被铁丝网环绕、灯火通明的军火库区域。高高的了望塔上,探照灯的光柱有规律地扫过,隐约可见巡逻士兵的身影。
“守卫大约一个加强连,配置了重机枪,警戒还算严密。”副队长低声报告。
吴吞仔细观察着探照灯的规律和巡逻队的间隙,脑中飞速计算。“按第二方案,从西侧下水道渗透。那里靠近生活区,守卫相对松懈,而且根据情报,有个废弃的排水口可以直通库区内部。”
命令悄无声息地传递下去。突击队如同暗流,向着预定渗透点摸去。
西侧围墙外,果然找到了那个被杂草半掩的混凝土排水口。撬开锈蚀的铁栅栏,一股污水的恶臭扑面而来。队员们毫不犹豫,依次钻入这狭窄潮湿的通道,匍匐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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