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间弹孔 第149章 深海货架

一声轻微的响动。他轻轻推开一道门缝——

眼前是一个经过特殊改造的舱室，比关押他的那个要大得多。墙壁似乎加装了隔音材料，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消毒水和某种甜腻香氛混合的、令人作呕的气味。几盏嵌入天花板的灯发出昏暗的白光，勉强照亮内部，让一切显得清晰而诡异。

而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舱室内的景象——

一排排、一层层如同货架般的结构，牢牢固定在摇晃的船体上。那并非普通货架，更像是一个个……倾斜的、内衬柔软衬垫的“休眠舱”。每个舱体内，都静静躺着一个年轻的身影。

他们有男有女，面容都安详得近乎诡异，仿佛陷入了无法醒来的深度睡眠。薄薄的白色毯子盖至胸口，他们裸露的手臂上留置着输液针头，透明的细软管连接着上方的液袋；而在他们的脖颈与太阳穴上，还贴合着另一种微微闪烁冷光的、近乎无形的贴片。这些他完全看不懂的管线与装置，密密麻麻地吸附在他们静止的躯体上，构成了一幅整齐、冰冷且死寂的画面。

张铁生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这些人是生病了吗？还是在接受某种治疗？他完全无法理解眼前这诡异的景象。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快速扫过——这里没有窗户，是死路！他不能进去！

就在他准备立刻关门退走的电光石火间，他的视线猛地被钉在门内侧的一样东西吸引了——那里挂着一个金属写字夹板！

夹板上文件的标题，如同烧红的烙铁烫进他的眼里：

【“远星号”特殊资产转运清单-批次M-19】

他瞳孔骤缩，目光急速下移。清单上罗列着不止一个条目，用的是冰冷的代号和简略数据：

【标的物：MIRROR-165|状态：休眠稳定|备注：适配“夜莺”项目】

【标的物：MIRROR-166|状态：休眠稳定|备注：适配“云雀”项目】

……

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其中一个被特别标注的条目上：

【标的物：MIRROR-167

规格：女性，18岁，H:167cm

状态：静默/待交付

备注：初版调试完成，记忆锚点稳定，服从性评级A。适配“鸢尾”项目。】

文件的末尾，移交方的签名栏里，是那个冷硬的笔迹——钱斌！旁边清晰地盖着一个孔雀开屏图案的印章！

直到这一刻，看着清单上“标的物”、“待交付”这些冰冷的字眼，张铁生才骇然明白，这些被置于休眠舱中的年轻男女，根本不是什么病人，而是被运送的“货品”！

就在这时，走廊尽头突然传来一声厉喝和杂乱的奔跑声！

“人呢？！跑了！那小子跑了！快找！”

张铁生魂飞魄散！这房间是死路，一旦被堵在里面就完了！他也顾不上重新锁好，“砰”地一声猛地关上了囚室的门，一把扑向走廊对面一个堆放杂物的黑暗角落，屏住呼吸，死死蜷缩进去。

几秒钟后，杂乱的脚步声跑过，他们似乎并没有发现那扇被撬开过的囚室门，而是径直朝着更深处追去。

机会！

张铁生从角落里钻出。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离开这个底层船舱！他朝着刚才脚步声传来的反方向——那大概是通往上层甲板的方向，用尽生平最快的速度，亡命冲去！

黎明前最深的黑暗和冰冷咸腥的海风如同巨浪般瞬间涌入，吹得他几乎窒息。“远星号”货轮正破开墨色的海浪，发动机低沉地轰鸣，曾经遥远的港口灯塔如今只是身后一个微弱的光点。

然而，好运到此为止。

“在那边！甲板！他上来了！”一个在附近巡逻的守卫恰好转过拐角，与他撞个正着，惊怒交加的吼声立刻划破了凌晨船上的寂静。

张铁生心头一紧，知道生死就在一线！他没有任何犹豫，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猎豹，猛地朝甲板方向冲去！

“拦住他！”

更多的脚步声从船舱上层和两侧通道传来。他凭借本能，将堆满缆绳、货箱和起重设备的杂乱甲板当作了北桥新村的另一个迷宫，在障碍物间闪转腾挪，拼命阻挡追兵的视线。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划破海风的呼啸！子弹擦着他耳畔飞过，打在旁边的钢制舱壁上，溅起一溜火星！

是钱斌！他站在上层甲板的栏杆边，眼神冰冷如毒蛇，手中握着一把加装了消音器的手枪，枪口正稳稳地指向他。

张铁生一个翻滚，躲到一个巨大的绞盘后面，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他听到钱斌冷静得可怕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来：“抓活的，他跑不了！”

他感觉包围圈正在缩小，脚步声从三个方向逼近。

不能坐以待毙！他看准一个机会，猛地从绞盘后窜出，向着船舷冲刺！

“砰！”

又一声枪响！这一次，张铁生只感到左肩胛骨下方一阵灼热的剧痛，仿佛被烧红的铁钎狠狠刺穿！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向前一个趔趄，差点扑倒。

中枪了！

他低头，看到自己胸前的衣服迅速被温热的液体浸透，血腥味混入海风的咸腥中。剧痛几乎让他晕厥，但他知道，停下就是死！

“呃啊——！”他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吼，凭借顽强的意志力，拖着瞬间麻木的左臂，用右手死死抓住冰冷湿滑的船舷栏杆，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翻越了过去！

身后是钱斌冰冷的呵斥和杂乱的脚步声。

身下，是黑暗汹涌、深不见底的大海。

他像一块被抛弃的石头，坠入了无尽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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