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金辉斜斜切过魔都的天际线时,江风裹挟着复杂的气息掠过明珠塔顶。
江小淼扶着冰凉的合金护栏,指尖触到的不仅是金属的余温,还有残留的魔能震颤 —— 那是蓝谷凶离陨落前,最后一次撞击天幕留下的印记。
他低头俯瞰,整座城市像一块被撕碎又勉强拼凑的绸缎,在暮色中泛着惨淡的光。
北外滩的建筑群半数坍塌,曾经璀璨的玻璃幕墙如今碎成锋利的冰片,插在浑浊的积水中,反射着落日的余晖。苏州河沿岸的老城区彻底沦为泽国,两层楼的石库门只露出斑驳的屋顶,水面上漂浮着扭曲的钢筋、浸透的书本,还有半只被海妖利爪撕裂的魔法学徒制服。
几个幸存者佝偻着背,踩着及腰的积水在瓦砾间摸索,他们的动作麻木得像提线木偶,只有在指尖触到熟悉的物件时,才会发出压抑到极致的呜咽。
“妈妈…… 我的小熊……” 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跪在断墙下,小手在淤泥里刨挖着。她的裙摆沾满黑褐色的污渍,膝盖被碎石划破,渗出血珠却浑然不觉。不远处,一位老妇人抱着半块相框蜷缩在台阶上,相框里的全家福已被海水泡得发皱,她反复摩挲着照片边缘,嘴里呢喃着听不懂的方言,泪水混着脸上的泥浆滑落,在下巴凝成水珠,砸进积水中泛起细小的涟漪。
江小淼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下意识摸向怀中的定海珠。珠体传来温润却滞涩的波动,像人疲惫时的呼吸。
他闭上眼,精神力顺着水脉网络蔓延开去,瞬间捕捉到城市深处的哀嚎:地下三层的给水管网彻底崩裂, 高压水流带着泥沙喷涌而出,在地铁隧道里积成湖泊;老城区的排水系统被海妖残肢和建筑垃圾堵塞,黑色的污水倒灌进地下室,与海水混合成散发着恶臭的浊流;黄浦江畔的防洪堤出现二十余处裂缝,最宽的一道足以容下成年人的手臂,江水正顺着裂缝缓慢渗透,在堤岸内侧积成沼泽。
“水可载舟,亦可覆舟啊……” 江小淼轻声叹息。他想起蒙韬对水元素的解读 ——“柔者洗涤浊晦,刚者撕裂江山”,可此刻的水脉只剩下无尽的疲惫,那些曾滋养城市的水流,如今成了潜藏的利刃。定海珠表面的蓝光忽明忽暗,上次为撑起水华天幕,它强行调动了水脉百年积蓄的本源力量,珠体上那道最深的裂痕虽已弥合,却留下了如同伤疤的白痕,流转的符文也慢了大半拍。
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艾江图扶着拐杖走上平台,他的左腿还缠着厚厚的绷带,绷带渗出的血迹已变成暗褐色。“军法师那边传来消息,内城积水里检测出魔藻孢子,接触者会出现皮肤溃烂。” 艾江图的声音沙哑,递过来一支闪烁着绿光的检测水晶,水晶表面布满细密的黑纹,“还有,冷青姐的情况不太好。”
江小淼猛地转身,跟着艾江图往控制室走去。沿途的平台上,审判会的成员们正用防水油布收敛遗体。最靠前的三具遗体保持着相同的姿势:他们呈半跪姿态,右手紧握断裂的法杖,左手死死按在地面的符文阵上 —— 那是阻击海牛魔时,用生命催动的防御法阵。其中一位白发法师的手指还保持着结印的姿势,指甲深深嵌进掌心,流出的血在地面凝成暗红的符文。
“张老他们…… 是为了给天幕争取时间。” 负责收敛的审判员红着眼眶解释,他的手臂上缠着绷带,说话时牵动伤口,疼得皱眉,“海牛魔的珊瑚角能撕裂结界,张老他们用身体挡住了三次冲击,直到小淼你那边的天幕彻底稳定。”
江小淼停下脚步,望着那几具覆盖着国旗的遗体,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他想起战斗时,这些身影在暴雨中如同灯塔,如今却成了冰冷的雕像。定海珠突然微微发烫,一股微弱的水流从珠体渗出,顺着地面流淌到遗体旁,化作细密的水珠,轻轻擦拭着他们脸上的血污 —— 这是水脉在哀悼,也是它对牺牲者的敬意。
控制室里弥漫着浓郁的草药味,冷青躺在临时搭建的病床上,全身插满了输液管,管子里流动着淡金色的液体 —— 那是军方紧急调运的生命泉水,虽不及精灵族的至宝,却已是能找到的最好疗伤药剂。三位治愈法师围着病床,双手结出复杂的法印,淡绿色的治愈光芒笼罩着冷青,可她的脸色依旧惨白如纸,呼吸微弱得几乎看不见胸口起伏。
“她的内脏被海妖的冻气冻伤,魔能逆流伤了心脉。” 首席治愈法师摘下沾满汗水的面罩,语气凝重,“生命泉水能吊住她的性命,但要醒来,还需要水脉本源的滋养。可现在……” 法师看向江小淼,眼神里满是无奈。
江小淼走到病床边,轻轻握住冷青冰凉的手。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冷青体内的水系魔能如同将熄的烛火,微弱而紊乱。定海珠再次发出嗡鸣,一道纤细的蓝光顺着他的指尖流入冷青体内,蓝光所过之处,她紊乱的魔能竟平静了些许,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极淡的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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