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尼斯的夜如同被揉碎的月光浸泡在咸涩海水中,圣马可广场的青铜马雕像在海风里投下扭曲的影,大运河水面翻涌的涟漪如同海神细碎的鳞片。
潮湿的雾气缠绕着贡多拉船头的铜铃,每当夜风掠过,便发出空灵的回响,像是在诉说这座水城古老的故事。
酒店顶层宴会厅的水晶吊灯如同凝固的星河,每道折射的光都在雪白桌布上切割出冷冽的菱形。穆宁雪舀起提拉米苏时,银勺与瓷盘碰撞出清越声响,可可粉扬起的浅棕雾霭中,她耳后佩戴的珍珠耳坠轻轻晃动,折射出柔和的光晕。
莫凡举着的高脚杯已空了大半,酒液顺着杯壁蜿蜒而下,在他手背留下晶莹的水痕,他的笑声混着气泡酒的嘶鸣,震得水晶吊灯微微发颤:“都别愣着啊!赢了比赛还不喝?等会儿希腊队打过来,想喝都没机会了!” 他夸张的动作带起一阵风,将桌角的餐巾纸掀得哗哗作响。
官鱼脸颊塞得鼓鼓囊囊,黑色墨鱼面酱汁沾在唇边,像极了偷吃墨水的小章鱼。她含糊不清地嘟囔着,说话间还不忘用叉子叉起一大块意面:“就是就是!小淼呢?李教练特意让厨房留了他爱吃的杏仁饼干,再不来我可全吃了啊!” 话音未落,她的手刚伸向饼干盒,就被艾江图指尖的冰系魔法轻轻点住。
艾江图面前的柠檬水表面凝结着霜花,杯壁上细小的冰晶折射着宴会厅的灯光,宛如镶嵌了无数颗微型钻石。
他望着空荡荡的宴会厅门口,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他大概是去河边了。” 这句话像是说给众人,又像是在自我安慰,“比赛后他一直不太舒服,让他静静也好。” 他无意识地转动着手中的玻璃杯,杯底在桌布上留下一圈淡淡的水渍。
没人反驳。所有人都记得,那场与珊瑚礁国队的战斗堪称惨烈。江小淼瘫坐在赛场边缘,指尖缠绕的墨绿色魔藻黏液还在微微蠕动,定海珠在他怀中剧烈震颤,烫得他的皮肤生疼。
破碎的图腾礁石散落在地,海水漫过的地方泛着诡异的荧光,空气中弥漫着海水与血腥混杂的气味,让人不寒而栗。
此刻的江小淼正蜷缩在贡多拉船头,潮湿的海风裹挟着海水的咸涩扑面而来,浸透了他单薄的衣衫。船夫马可划动船桨的动作轻柔而有节奏,贡多拉切开水面时发出细微的 “沙沙” 声,宛如春蚕啃食桑叶。船舷铜钉上凝结的盐粒在月光下闪烁,每一粒都像是镶嵌在船身上的微型星辰。“年轻人,第一次来威尼斯?” 马可的声音带着意大利语特有的悠扬韵律,他布满老茧的手掌熟练地操控着船桨,每一次划动都精准地切入水流,“威尼斯的夜晚,是上帝打翻的调色盘。”
江小淼摇摇头,指尖划过冰凉的河水,水面泛起的涟漪如同绽放的银色花朵。河水清澈见底,水下摇曳的水草如同绿色的长发,随着水流翩翩起舞。“不是第一次,但第一次这么安静地看。” 他的声音被风扯碎,消散在运河的水波中。
突然,一条银鱼跃出水面,鳞片在月光下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它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后,重新落入水中,激起的水花溅在江小淼的裤脚,带来一丝沁凉。
马可露出缺牙的笑容,眼角的皱纹如蛛网般舒展:“威尼斯的美,要在晚上看才够味。” 他指向岸边一栋粉白相间的建筑,窗户透出的暖黄灯光在水面上拉出长长的光带,“你看那栋楼,三百年前是个画家的工作室,现在住了个中国姑娘,卖丝绸的。”
丝绸帘子被风掀起时,绣着的水墨荷花仿佛活了过来,在月光下轻轻摇曳,与周围的欧式建筑形成奇妙的融合。
这一幕让江小淼的思绪瞬间回到古都临时安置点。那时的夜晚同样宁静,帐篷外飘着米粥的香气,牧奴娇递来的粗瓷碗还带着体温。而他体内的水系星云却如同沸腾的岩浆,罹术力量如毒蛇般在经脉中乱窜,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撕裂般的疼痛。
定海珠在怀中不安地跳动,仿佛随时都会爆发出毁灭的力量。帐篷外,月光将医护人员忙碌的身影拉得很长,伤员的呻吟声和魔法治疗的吟唱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曲悲壮的生命之歌。
定海珠在回忆中微微发烫,裂痕深处的湛蓝光点如同沉睡的精灵,随着他的心跳缓缓苏醒。那些曾经狰狞的裂痕,此刻竟像是古老的符文,诉说着珠子历经的沧桑岁月。
“在想心事?” 马可突然开口,船桨轻轻一转,贡多拉灵巧地避开一艘载满游客的大船。那艘船上的游客们举着自拍杆,闪光灯在夜色中此起彼伏,有人大声唱着跑调的意大利民谣,歌声在运河上空回荡。
江小淼摩挲着定海珠的裂痕,金属般的触感让他的指尖微微发麻:“在想…… 力量到底是什么。” 这句话像是从他心底最深处挤出来的,带着深深的迷茫和疲惫。这些日子,力量如同悬在他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既给予他守护的能力,又带来无尽的恐惧和困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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