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水从头顶浇下,带走了满身的疲惫与寒意,却冲不散俞翩翩脑海中的混乱。
浴室里雾气蒸腾,镜子里的自己面色苍白,脸颊上的红肿被热水一激,又透出几分刺痛。
她用指腹轻轻碰了碰,傅言礼涂药时那专注而轻柔的动作,又一次浮现在眼前。
还有他在车里说的那句话。
“他们动了我的人,总要付出点代价。”
我的人……
这三个字,像带着滚烫温度的烙印,一遍又一遍地在她心上碾过。
俞翩翩的心脏,无法控制地狂跳起来。
她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别多想了,俞翩翩。
他只是为了维护傅家的脸面,为了他“傅太太”这个身份的体面。
这一切,都只是一场交易。
可真的是这样吗?
如果是交易,他为什么要查俞家的动向?为什么要在她最狼狈的时候赶来?
那句“我们是夫妻”,语气那么理所当然。
她深吸一口气,关掉花洒,用浴巾裹住自己,走出了浴室。
换上睡衣,吹干头发,她心里的那份躁动依然没有平息。
胃里传来一阵空荡荡的叫声,提醒她从下午到现在滴米未进。
犹豫了片刻,俞翩翩还是决定下楼找点吃的。
她不想去麻烦兰姨,只想自己随便弄点什么填饱肚子。
然而,当她轻手轻脚地走下楼梯时,却愣住了。
餐厅里灯火通明。
那个本该在书房处理“麻烦”的男人,此刻正端坐在餐桌主位上。
长长的餐桌上,摆着精致的四菜一汤,热气袅袅。
而他,没有动筷,似乎……在等什么人。
听到楼梯上的动静,傅言礼抬起头。
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深邃的眼眸在温暖的灯光下,显得不那么冰冷。
“过来吃饭。”
他的声音很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俞翩翩有些局促地走过去,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
“我以为……你在忙。”
“事情处理完了。”傅言礼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清蒸鱼肉,放进她的碗里,“兰姨炖了补血的汤,多喝点。”
他的动作自然得仿佛已经做过千百遍。
俞翩-翩看着碗里的鱼肉,心里那份刚刚被强行压下去的悸动,又开始蠢蠢欲动。
她默默地拿起筷子,小口小口地吃着。
整个餐厅里,只有碗筷偶尔碰撞的轻微声响,安静得有些过分。
气氛,莫名地微妙。
俞翩翩几次想开口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是问他怎么处理俞家?
还是问他……为什么对她这么好?
第一个问题,她不敢问,怕听到自己不想听到的答案。
第二个问题,她更不敢问,怕得到那个她已经听过无数遍的理由——“老爷子的意思”。
她害怕自己刚刚升起的这点奢望,会被现实无情地击碎。
一顿饭,在两人诡异的沉默中结束了。
兰姨带着佣人过来收拾碗筷,俞翩翩站起身,轻声道:“我吃好了,你慢用。”
她现在只想逃离这个让她心慌意乱的男人。
“等等。”
傅言礼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俞翩翩的脚步顿住,身体有些僵硬地转过身。
傅言礼用餐巾擦了擦嘴角,站起身,缓步向她走来。
他身材高大,投下的阴影几乎将她完全笼罩。
俞翩翩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我们谈谈。”傅言礼停在她面前,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谈……谈什么?”
“俞家的事,还有……我们的事。”
该来的,还是来了。
俞翩翩的心猛地一沉,手指不由自主地绞在一起。
傅言礼的目光扫过她紧张的小动作,语气放缓了一些:“去客厅。”
客厅里,只开了一盏昏黄的落地灯。
两人在沙发上坐下,隔着一个人的距离。
傅言礼没有像在医院和车里那样强势,他只是安静地看着她,似乎在给她时间做心理准备。
这份沉默,比任何疾言厉色的质问都更让人感到压抑。
最终,还是俞翩-翩先受不了这种气氛。
“你……把俞家怎么样了?”她低声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傅言礼凝视着她,缓缓开口:“俞家破产已是既定事实,但我让人留了一些俞家的零散产业,也跟各个势力打过招呼,他们终究是跳梁小丑,绝无东山再起的可能。
“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她的声音有些干涩。
“我说了,他们动了我的人。”傅言礼看着她,一字一句。
他的眼神太过直接,太过灼人,仿佛要将她心底所有的伪装都看穿。
俞翩翩被他看得心慌意乱,狼狈地移开视线。
“他们……他们毕竟是我的家人。”她辩解的声音很小,连自己都觉得没什么底气。
“家人?”傅言礼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把你当成换取利益的工具,在你外婆重病时上门逼迫,甚至对你动手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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