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翩翩一口一口,机械地把那碗粥吃得干干净净。
胃里是暖的,心里却是翻江倒海。 她想问,但又不敢问。
怕问出口,得到的答案会是自己无法承受的轻描淡写,或者,干脆就是一个她无法理解的,更深层的算计。
傅言礼吃完东西,林旭便手脚麻利地收拾好一切。
从始至终,傅言礼都没有再看她一眼,仿佛那碗特意为她点的芋泥粥,真的只是一个随手的意外。
他靠在床头,拿起林旭递过来的平板,开始处理邮件。
屏幕的光映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更加冷硬、不近人情。 俞翩翩看着他,心里的那道裂缝,又疼又痒。 就在这时,傅言礼的私人手机响了。
不是工作那个。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接通了电话,声音瞬间沉了下去,带着一股金属般的冷冽。
“说。” 电话那头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傅言礼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阴沉下来。
“谁给他的胆子?” “查清楚是谁漏了消息。”
“那批货,成分有问题,让他们自己处理干净。如果处理不干净,”他顿了顿,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就连人带货,一起沉到晋江底下去喂鱼。”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天亮之前,我不想在晋城看到任何跟这件事有关的痕迹。
否则,你就自己去南非挖矿。” 挂断电话,傅言礼将手机扔到一旁,闭上了眼睛。
房间里的气压低得可怕。 俞翩翩站在原地,手脚冰凉。
沉到晋江底下去喂鱼…… 这才是他。 这才是那个传说中,从华尔街归来,半年之内就从叔伯手中夺回傅氏大权,手段狠戾,人人畏惧的傅言礼。
刚才那碗粥带来的短暂温暖,瞬间被这通电话里的血腥气冲得烟消云散。
她又想起了他们的婚前协议。
那份协议,与其说是婚前协议,不如说是一份详尽的行为准则,规定了她作为“傅太太”的全部义务,却绝口不提任何权利。 她只是他应付傅老爷子的一颗棋子。 一颗听话、安全、不会惹麻烦的棋子。
或许,那碗粥也只是……给她这颗棋子的一点甜头?让她能更安分地待在他身边? 俞翩翩的心,一点点冷了下去。 是她妄想了。
傅言礼在家观察了两天就强行工作去了。
他似乎永远有处理不完的工作,每天早出晚归,有时甚至直接睡在公司。
他们又回到了之前那种相敬如“冰”的状态。
除了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和陌生人没什么区别。
俞翩翩反而松了口气。
那种被他精准看透的感觉太可怕了,她宁愿面对一个冷漠疏离的他。
这天,兰姨收拾储藏室的时候,翻出了一个蒙着灰尘的木箱。
“太太,这是您带过来的东西吗?我看上面写着您的名字。”
俞翩翩走过去,看到了箱子侧面用马克笔写的“翩”字。
是她从俞家被赶出来时,唯一带走的东西。
她都快忘了。
打开箱子,里面是码放整齐的画具,颜料、画笔、还有几本没用完的素描本。
这是她儿时唯一的爱好了。
那时候,她躲在画室里,就可以暂时忘记自己在俞家的尴尬身份,忘记那些或同情或鄙夷的目光。
只是后来为了讨好孟子浩,她放弃了艺考,选择了孟子浩所在的金融专业。
现在想来,真是可笑。
她拿出那本几乎全新的素描本,还有一支碳笔,坐在落地窗前。
阳光很好,洒在身上暖洋洋的。
她却不知道该画什么。
脑子里乱糟糟的,全是傅言礼那张冷淡的脸,和他那句“沉到晋江底下去喂鱼”。
她深吸一口气,索性什么都不想,凭着感觉,在纸上落下第一笔。
线条凌乱,光影晦暗。
画纸上,渐渐出现了一个男人的轮廓。
他靠坐在椅子上,神情疲惫,眉头紧锁,周身都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孤寂感。
是她照顾他那晚,他在梦魇中的样子。
画完最后一笔,俞翩翩看着画纸上的男人,愣住了。
她画的,竟然是傅言礼。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弹出一条新闻推送。
【孟氏集团与俞氏集团强强联手,孟家公子孟子浩与俞家千金俞芊芊将于下周末举行盛大婚礼!】
新闻标题又大又亮,刺得她眼睛生疼。
下面还配了一张图。
是孟子浩和俞芊芊的亲密合照。
照片里,俞芊芊笑得一脸甜蜜,挽着孟子浩的手臂,手上那枚巨大的钻戒闪闪发光。
而孟子浩,看着镜头的眼神意气风发,仿佛已经坐拥了全世界。
他们看起来……真是般配啊。
俞翩翩只觉得一阵反胃。
十年的笑话,终于要画上一个公开的句号了。
她关掉手机,将那张傅言礼的素描撕了下来,团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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