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翩翩的脑子一片空白。
她这辈子,从没见过这么吓人的场面。
傅言礼的身体像一块滚烫的烙铁,沉重得超乎想象。
她一个身高一米六五,体重还不到九十斤的女生,要去拖动一个一米八几、浑身都是结实肌肉的男人, 简直是天方夜谭。
“傅言礼!你醒醒!”
她拍着他的脸,触手滚烫,那温度烫得她心尖都在发颤。
男人的脸烧得通红,嘴唇却毫无血色,干裂起皮。
不能让他就这么躺在地上。
俞翩翩咬紧牙关,使出了吃奶的力气。
她先是想把他整个扛起来,但刚抬起他的上半身,自己就一个趔趄,差点跟着一起摔倒。
不行。
她喘着粗气,汗水已经浸湿了后背的真丝睡裙。
冷静,俞翩翩,你得冷静。
她跪在地上,先是费力地把他的胳膊架在自己瘦削的肩膀上,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一点一点,几乎是在地上拖行着,把他往卧室的方向挪。
从客厅到卧室,不过短短二十几米的距离,她却觉得像走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每一步都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终于,随着最后“砰”的一声,她总算把傅言礼的上半身甩到了大床上。
而她自己,也力竭地瘫倒在床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心脏砰砰直跳,仿佛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休息了几秒,她又挣扎着爬起来,去处理他垂在地上的双腿。
等终于把他整个人都安顿在床上,俞翩翩已经累得手指都抬不起来了。
但她不敢停。
医药箱!
她跌跌撞撞地冲进浴室,翻箱倒柜,终于在储物柜的最上层找到了一个几乎全新的家庭医药箱。
体温计……体温计在哪……
她手忙脚乱地翻找着,终于找到一支电子体温计,塞进了傅言礼的腋下。
等待的每一秒都是煎熬。
“滴滴滴——”
提示音响起,她迫不及待地抽出来一看。
——40.2℃。
这个数字像一把尖刀,狠狠刺进了她的眼睛里。
她脑子里“嗡”的一声。
这么高的温度,会烧坏脑子的!
医生!要找医生!
可她根本没有傅家家庭医生的联系方式。
手机,他的手机!
俞翩翩冲回客厅,从散落一地的文件里找到了傅言礼的手机。
还好没有设置面容解锁。
她凭着记忆输入了那个她只见过一次的密码——是他们领证的日期。
通讯录里,她一眼就看到了备注为“李医生”的联系人。
电话几乎是秒接。
“傅总?”对面传来一个沉稳的中年男声。
“不是!我……我是他太太!”俞翩翩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变调,“他晕倒了,发高烧,四十度二!”
电话那头的李医生显然愣了一下,但职业素养让他立刻冷静下来。
“您别慌,傅太太。我马上赶过去,大概需要四十分钟。您现在听我说,先确认一下傅先生的呼吸是否平稳。”
“平稳的,就是……就是很烫。”
“好,您现在去医药箱里找一下布洛芬或者对乙酰氨基酚,任何一种退烧药都可以,先让他服下。然后用温水,记住,是温水,不是冷水,擦拭他的额头、脖颈和手心脚心,进行物理降温。”
“好,好,我马上去!”
挂了电话,俞翩翩像得到了救命的指令,立刻行动起来。
她找到退烧药,又去倒了温水,可新的难题又来了。
傅言礼现在人事不省,牙关紧闭,怎么喂药?
她尝试着去掰他的嘴,却发现根本掰不动。
情急之下,她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直接用手指强行撬开他的下颌,把药片塞了进去,然后又小心翼翼地把水一点点喂进去。
大部分水都顺着他的嘴角流了出来,浸湿了枕头。
她不知道他到底咽下去了多少,只能一遍遍地重复。
喂完药,她又端来水盆,拧了毛巾,按照医生的嘱咐,一遍遍为他擦拭身体。
夜,深沉得像一潭化不开的墨。
偌大的别墅里,只听得见她忙碌的脚步声和压抑的呼吸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李医生还没到,傅言礼的体温却丝毫没有降下来的迹象。
反而,他开始说胡话了。
起初只是几声无意识的呢喃,眉头紧紧地锁在一起,脸上是挣扎的神情。
俞翩翩停下手中的动作,俯下身,想听得更清楚一些。
“……冷……”
一个模糊的单字,从他干裂的唇间溢出,带着一丝孩童般的脆弱。
俞翩翩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一下。
她下意识地拉过被子,给他盖得更严实了一些。
可他的梦魇似乎更深了。
“……别走……”
他的手在空中徒劳地抓着,仿佛想要抓住什么留不住的东西。
“为什么……又是我……”
破碎的词句,断断续续,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灵魂深处挤出来的,饱含着被遗弃的痛苦和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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