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言礼看着她,忽然低低地笑了一声。
那笑声很轻,也很短,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讥诮和疲惫。
在空旷死寂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俞翩翩的哭声和控诉,就像被人掐住了脖子,戛然而止。
她呆呆地看着他。
他……在笑什么?
他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嘲笑她的天真愚蠢?还是觉得她此刻的歇斯底里,像一个可笑的跳梁小丑?
一股比刚才更深的冰冷和羞辱感,瞬间将她淹没。
原来,她的拼死反抗,在他眼里,不过是一场笑话。
傅言礼没有理会她瞬间变得更加惨白的脸。
他修长的手指捏着那份薄薄的协议,仿佛那不是价值百亿的资产,而是一张废纸。
他抬起眼,目光终于从文件上移开,落在了她的脸上,然后缓缓下移。
最后,他的视线定格在了她光着的那只脚上。
白皙小巧的脚,因为一路狂奔和紧张,脚趾蜷缩着,脚底沾了些灰尘,甚至有一道细小的、正在渗血的划痕。
他就那么看着,面无表情,眼神深沉,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俞翩翩感觉自己像一个等待宣判的死刑犯,他多看她一秒,她心里的酷刑就加重一分。
终于,他动了。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带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俞翩翩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身体因为恐惧而轻轻发抖。
他会做什么?
是像丢垃圾一样把她丢出去吗?
还是会叫保安来,把她这个疯女人架走?
然而,傅言礼只是绕过巨大的办公桌,一步步向她走来。
他没有停在她面前,而是径直从她身边走了过去,打开了办公室角落里一扇不起眼的门。
那里面是他的私人休息室。
俞翩翩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几秒后,傅言礼从里面走了出来,手上多了一个小小的医药箱,还有一双……明显是男士的崭新拖鞋。
他走到她面前,将拖鞋放在她脚边。
然后,他在她面前的沙发上坐下,打开了医药箱,拿出棉签和消毒水,抬头看她。
“过来。”
他的声音依旧是冷的,带着命令的口吻,不带任何情绪。
俞翩翩彻底懵了。
她看着地上的拖鞋,又看看他手里的棉签,完全无法理解眼前的状况。
“我叫你过来。”傅言礼见她不动,眉心微蹙,语气里多了一丝不耐烦。
俞翩翩像是被他声音里的寒意刺了一下,身体不由自主地动了。
她机械地走到沙发前,却不敢坐下,只是局促地站着。
傅言礼抬眼看了她一眼,似乎懒得再跟她废话。
他伸出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扯。
俞翩翩惊呼一声,整个人失去平衡,跌坐在柔软的真皮沙发里。
下一秒,他抓住了她那只受伤的脚,不容抗拒地抬了起来,放在自己的膝盖上。
“你!”
俞翩翩像是被火烫到一样,挣扎着想把脚缩回来。
他的膝盖,隔着昂贵的西装布料,依旧传来坚硬滚烫的触感。他手掌的温度,更是让她浑身都绷紧了。
“别动。”
傅言礼头也没抬,只是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牢牢地将她的脚踝固定住。
他的动作有些粗鲁,甚至弄疼了她。
他拧开消毒水的瓶盖,用棉签沾了沾,动作生疏地开始清理她脚底那道细小的伤口。
消毒水接触到伤口的瞬间,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俞翩翩“嘶”了一声,脚趾下意识地蜷缩起来。
傅言礼的动作顿了一下。
再落下来的时候,力道明显轻了很多,带着一种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小心翼翼。
办公室里安静得可怕。
只剩下棉签摩擦皮肤的微小声音。
俞翩翩低着头,看着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正垂着眼眸,专注地为她处理一道微不足道的伤口。
他的侧脸轮廓分明,下颌线绷得很紧,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遮住了他所有的情绪。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不是要赶她走吗?
为什么还要给她处理伤口?
俞翩翩的脑子成了一团浆糊,完全无法思考。
恐惧,委屈,愤怒,不解……所有的情绪交织在一起,最后化作一滴滚烫的眼泪,毫无预兆地砸了下来。
正好滴在傅言礼的手背上。
很烫。
傅言礼的动作停住了。
他缓缓抬起头,对上了她那双通红的、蓄满了泪水的眼睛。
她看着他,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是无声地掉眼泪。
不像刚才那样歇斯底里,而是一种安静的、破碎的哭泣。
傅言礼的心脏,像是被那滴眼泪烫出了一个洞。
一股陌生的、他无法掌控的烦躁感,再次涌了上来。
他讨厌看到她哭。
尤其讨厌她因为他而哭。
“哭什么?”他开口,声音比他自己预想的还要沙哑,“我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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