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的喧嚣被隔绝在车门之外。
劳斯莱斯平稳地滑入夜色,车内只有空调系统发出的微弱风声。
金碧辉煌的会场,衣香鬓影的人群,还有苏晚那张扭曲的脸,都像是上个世纪的旧电影,迅速倒带,模糊,然后消失。
俞翩翩坐在宽敞的后座,身体挺得笔直。
脖颈上的钻石项链,带着一丝金属的凉意,沉甸甸的,像一个华丽的枷锁。
她手里还抱着那个丝绒盒子,指尖无意识地在柔软的布面上摩挲。
旁边的傅言礼,从上车开始,就没看过她一眼。
他靠着车窗,侧脸的线条在流光掠影中显得格外冷硬。
没有了会场里那种护持的姿态,他变回了那个熟悉的,遥远的傅言礼。
空气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
那一个亿的震撼,那句“你是我的傅太太”的宣告,带来的所有心悸与恍惚,都在此刻的沉默里,一点点冷却,沉淀成不安。
他为什么不高兴。
俞翩翩想不通。
难道是后悔了?觉得花一个亿买一条项链,太冲动?
可他是傅言礼。
她捏紧了手里的盒子。
无论如何,今晚,是他替她挡下了所有的难堪。
这份情,她必须承。
“老公,”她鼓起勇气,声音很小,“今天,谢谢你。”
傅言礼的视线没有动,依旧看着窗外。
“谢我什么?”
他的声音没有温度,像冬日结冰的湖面。
俞翩翩被噎了一下。
谢你什么?
谢你为我解围,谢你维护我,谢你……为我一掷千金。
这些话在喉咙里滚了一圈,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在这样冰冷的气氛里,说这些,都像是在自作多情。
“没什么。”她最后只能垂下头,吐出这三个字。
车里再次恢复了死寂。
这一次,比刚才更压抑。
俞翩翩觉得脖子上的“破晓”更沉了,压得她抬不起头。
原来那句“你是我的傅太太”,只是说给外人听的。
回到别墅,玄关的灯光柔和明亮。
傅言礼换了鞋,看都没看她,径直往楼上走。
高大的背影,带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俞翩翩一个人站在原地,像个被遗忘的娃娃。
兰姨迎了出来,看到她脖子上的项链,眼睛都亮了。
“太太,这条项链真漂亮,是先生给您买的吗?”
俞翩翩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伸手想去解开项链的搭扣,指尖却有些发抖,几次都对不准。
“兰姨,能帮我一下吗?”
兰姨帮她取下项链,小心翼翼地放回盒子里。
“太太,您脸色不太好,是不是累了?我给您放洗澡水吧。”
“不用了兰姨,我自己来就好。”
俞翩翩抱着盒子,失魂落魄地回到房间。
她将盒子放在梳妆台上,打开。
钻石的光芒,瞬间照亮了她的眼睛。
璀璨,夺目,价值连城。
可她只觉得刺眼。
她不懂。
她真的不懂傅言礼。
他可以在众人面前,用最强势的方式维护她,让她成为全场女人嫉妒的对象。
也可以在转过身后,用最冷漠的态度,将她打回原形。
冰与火,天堂与地狱。
他到底在想什么?
俞翩翩洗完澡,换上家居服,心里还是乱糟糟的。
傅言礼的书房还亮着灯。
他把自己关在里面,像一头受伤后独自舔舐伤口的孤狼。
可受伤的,难道不是她吗?
被苏晚用那样恶毒的语言羞辱,被揭开最不堪的伤疤。
虽然他后来都找补回来了,可那些刺,已经扎进了心里。
他为什么还要生气?
俞翩翩在床边坐了很久,最后还是站了起来。
她走到楼下,找到正在厨房收拾的兰姨。
“兰姨,家里有食材吗?我想煮点粥。”
“有有有,太太您想喝什么粥?我来给您做。”
“不用,我自己来就好。”俞翩翩挽起袖子,“做一份暖胃的小米粥,麻烦您了。”
她需要找点事情做,不然脑子里的胡思乱想快要把她淹没了。
半个小时后,粥好了。
金黄的小米粥在白瓷碗里,散发着温热的香气。
俞翩翩端着托盘,站到书房门口。
她抬手,又放下。
再抬手,又放下。
她现在进去,会不会又惹他不快?
算了,都到门口了。
她深吸一口气,敲了敲门。
“进。”
里面传来一个字,冷硬,简短。
俞翩翩推开门。
傅言礼坐在巨大的书桌后,没开主灯,只亮了一盏台灯。
昏黄的光勾勒出他深邃的轮廓,面前摊着文件,他却没看,指间夹着一支烟,没有点燃,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转着。
听到动静,他抬眼看来。
那眼神,像深夜的海,沉寂,幽暗,看不见底。
俞翩翩的心跳漏了一拍。
“我,我煮了点粥。”她把托盘放在旁边的茶几上,不敢看他,“你晚宴上没怎么吃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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