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刚刚擦亮,我便从浅眠中醒来。与其说是睡醒,不如说是一夜辗转反侧后的必然结果。
起身走到院中的水缸旁,掬起一捧冷水扑在脸上。刺骨的凉意瞬间驱散了最后一点困倦,也让我因忐忑而加速的心跳稍稍平复。抬头看向挂在檐下的半块旧镜,里面的自己脸色略显苍白,但那双眼睛却异常清明,带着破釜沉舟般的决然。
我换上早已准备好的深色衣裤,料子结实耐磨,适合行动。将长发干脆利落地束成马尾,最后一遍检查随身行囊。当指尖触到行囊底层那个硬挺的小布包时,心头最后一丝不安也沉淀下来。
“应该够吃了。”我低声自语,像是给自己打气,又像是确认某种准备。
深吸一口气,我伸手拉开了院门。门外,晨曦微光中,张日山已然静立等候。军装笔挺,神色沉稳,仿佛早已与这清冷的早晨融为一体。
“早,小鱼。”他目光落在我身上,声音平稳,“我来接你了。”
“日山哥,早上好呀!”我扬起一个笑容,努力让语气听起来轻松自然,仿佛这只是一次寻常的出游。
张日山微微颔首:“我们走吧。”
“好。”我应声,利落地转身,将那道熟悉的木门仔细锁好。铜锁合拢时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像是在为这段生活暂时画上一个休止符。
晨风吹过空荡的院落,卷起几片落叶。我最后看了眼紧闭的院门,随即跟上张日山的步伐,向着停在巷口的车辆走去。
车子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前行,车厢内一片寂静。张日山专注地开着车,我则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景色出神。这种沉默并不尴尬,反而让我有机会整理纷乱的思绪。
当车子终于抵达矿坑入口时,我被眼前的阵仗惊住了。矿口前已经聚集了不少人,除了我熟悉的张大佛爷、齐铁嘴和二月红外,还有几个陌生面孔。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位身着精致满清服饰的年轻男子,想必就是传说中的小王爷;另一位穿着笔挺军装的中年男子,眉宇间透着威严,应该就是那位陆长官了。
小鱼,你可算来了!齐铁嘴一见到我们的车,立即笑容满面地迎了上来,殷勤地替我拉开车门,伸手扶我下车。
我对他报以微笑:齐齐,你们来得真早。
齐铁嘴小心翼翼地搀着我:吃过早饭没?我特意带了你最爱吃的蜜糖糕。他的语气里满是关切。
真的吗?我惊喜地看向他,目光不自觉地在他身上搜寻着点心盒子的踪影。
他拉着我朝张启山他们走去,另一只手拍了拍背上的行囊:别找了,都好好收在包里呢。
走到众人面前,我恭敬地行礼问候:佛爷、红老板,各位早安。目光不经意间落在那位衣着华贵的小王爷身上,带着几分好奇。
敏锐的齐铁嘴立即察觉,低声在我耳边介绍:这位是小王爷。
我连忙欠身行礼:王爷金安。
小王爷微微颔首,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我:你就是俞晓鱼小姐?
回王爷的话,正是。我垂首应答,心里:“这个王爷是个好人”。
我们这边正说笑着,气氛轻松融洽。站在一旁的陆建勋抬手看了眼腕表,眉头微蹙,语气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
时候不早了,该出发了吧。
他声音不高,却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打破了方才的和乐氛围。张大佛爷闻言微微颔首,齐铁嘴也收敛了笑容,众人都意识到此行并非游山玩水,而是肩负着重任。
我注意到陆建勋说话时,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小王爷和我们这群人,眼神中带着军人的雷厉风行与坏人的阴霾,似乎对我们方才的谈笑颇有些不以为然。
张大佛爷神色一肃,朝众人颔首:陆长官说得是,该动身了。
二月红不动声色地往我身边靠近半步,压低声音:待会跟紧我。我轻轻点头,注意到齐铁嘴已经默默检查起随身携带的工具,那位小王爷则整了整衣袖,神色倨傲地率先朝矿洞走去。
张日山示意手下点亮矿灯,昏黄的光线在幽深的洞口摇曳,像是一只窥探的眼睛。几个士兵在前开路,我们其余人紧随其后。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一道黑影自暗处疾射而出!只听破空声响起,我甚至来不及看清是什么,只觉腰间猛地一紧,一股巨大的力道瞬间缠住我的腰身,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倒飞出去。
啊——!
短促的惊呼刚出口,就被迎面灌来的冷风噎在喉间。视野天旋地转,矿灯的光晕在眼前划出凌乱的弧线,我能感觉到碎石擦过衣角的刺痛。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张大佛爷的厉喝、齐铁嘴的惊呼、张日山拔枪的声响、还有陆建勋手下拉枪栓的动静,全都混杂在一起。所有人的目光都追随着我向后飞去的轨迹,惊愕地望向洞口。
小......!齐铁嘴的声音被风声撕碎。
就在我以为要撞上岩壁的刹那,腰间的力道猛地一收,我重重跌进一个带着血腥气和硝烟味的怀抱。九爪钩的寒光在眼前闪过,陈皮低沉的声音贴着耳畔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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