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铁嘴目光在我脸上落了片刻,转头对小官沉声道:“我送你们去佛爷府上,眼下只有他能护住你们。”
小官紧紧抱着我,指尖泛白,沉默了半晌,喉结滚了滚,终是吐出一个字:“好。”
一行人没敢耽搁,当即备了马车,往张启山府中赶去。车厢里,小官的手臂始终圈着我,力道重得像是怕一松手我就会消失,他声音带着难掩的哽咽,贴着我的耳畔轻颤:“姐姐,我该怎么办?我护不住你…… 我自己,还不够强大。”
余下的路程,只剩马车轱辘碾过青石板路的 “咕噜” 声,单调而沉闷。车厢内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每一口都带着沉甸甸的心事,气氛凝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次日清晨。
我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小官坐在床沿,眼底布满红血丝,就那么一瞬不瞬地看着我,神情里满是焦灼与自责。
就在这时,房门被轻轻推开,尹新月端着一个食盘走进来,盘中摆着清粥、小菜和两个白面馒头,热气袅袅。她瞥见床榻边的小官,又看了看还在昏睡中的我,放柔了语气劝道:“小官,先吃点东西吧,你都守了一整晚了,身子哪里扛得住。”
小官没有回头,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新月姐,我不饿,你先放着吧。”
尹新月将食盘放在床头的矮几上,无奈地摇了摇头,语气软了下来:“傻孩子,多少吃一点。你要是饿坏了,等你姐姐醒了,知道了还得心疼难过。”
小官的肩膀猛地一僵,像是被说中了心事。他缓缓转过头,眼神里带着一种近乎恳求的认真,看向尹新月:“新月姐,你们…… 能不能帮我照顾姐姐一段时间?”
尹新月正要转身的动作一顿,手上的帕子差点滑落,她皱起眉,诧异道:“小官,你要干什么?”
小官站起身,目光灼灼地望着她,嘴唇动了动,似是犹豫了许久,才低声道:“我…… 新月姐,我要回家处理一些事情。麻烦你们,帮我好好照看一下姐姐,行吗?”
“你家?” 尹新月满脸疑惑,“你之前不是说,家里出了事,已经回不去了吗?”
小官的脸色瞬间黯淡了几分,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成了拳头,声音低得像是自语:“那都是…… 都是姐姐为了进红府,随口编的谎话。我跟她,其实不是亲姐弟……”
话音未落,他突然往前一步,“咚” 的一声,直直跪在了尹新月面前,额头抵着冰凉的地面,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新月姐,求你了。”
尹新月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后退了半步,连忙想去扶他:“你这孩子,快起来!有话好好说!”
小官却固执地不起,抬起头,眼底泛红,语气带着一丝急切的保证:“我保证,最多半年,我一定回来。到时候,我就来接姐姐,绝不会麻烦你们太久。”
尹新月看着他年轻脸庞上那份与年龄不符的决绝与痛楚,心头一软,知道再劝不动。她叹了口气,用力将他从地上拉起来,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起来!张府不兴这个。你放心,只要我和你佛爷在,绝不会让小鱼再受委屈。”
她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看进小官眼底:“但你得跟我说实话,你到底要去做什么?你所谓的‘家’,到底是什么地方?那里……安全吗?”
小官站起身,避开了她探究的目光,垂着眼睫,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沉默在房间里蔓延,只有我略显急促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良久,他才像是下定了决心,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低得几乎只有两人能听见:“是一个……我必须回去的地方,我逃避得太久了。只有回去,变得足够强大,才能真正护住姐姐。” 他抬起眼,看向床上昏睡的我,眼神里是浓得化不开的眷恋与坚定,“新月姐,别告诉姐姐我去了哪里。若她问起……就说我出门历练,归期不定。”
他最后深深看了我一眼,那目光像是要将我的模样刻进灵魂里。然后,他决然转身,没有再多说一个字,身影很快消失在门外走廊的阴影中。
尹新月站在原地,望着他消失的方向,眉头紧锁,手中的帕子无意识地绞紧。她转头看向床榻上依旧无知无觉的我,轻轻叹了口气,低声自语:“这孩子……心里到底藏着多少事。”
她走到床边,替我掖了掖被角,眼神复杂。窗外,天色已然大亮,但笼罩在张府上空的,却是一片难以驱散的阴霾,以及一个少年孤身远行、前途未卜的沉重背影。
尹新月坐在床沿。她看着我昏睡的侧脸,伸手替我理了理额前被汗水濡湿的碎发,眼神里充满了怜惜与担忧。
“傻丫头,你们姐弟俩……一个比一个不让人省心。”她低声喃喃,语气里没有责备,只有无尽的疼惜。
不知过了多久,我眼睫颤动,终于从那片沉重的黑暗中挣脱出来。意识回笼的瞬间,是浑身如同被碾过般的酸痛与无力,以及一种……仿佛心脏缺失了一角的空洞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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