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扶着头挣扎着坐起身,指尖深深陷入太阳穴,仿佛有无数根针在颅内翻搅:“呃啊~~~头……头好痛……”
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带着几分迟疑:“你……你还好吗?”
我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在模糊中逐渐聚焦。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眉眼清冷、轮廓熟悉的小孩哥。那张脸与记忆中的张起灵有七八分相似,却带着未脱的稚气。
我怔怔地望着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下意识喃喃道:
“小……哥?”
小孩哥闻言,眉头微蹙,清冷的脸上浮现出明显的困惑:你在叫谁?
他这句话像一盆冷水,瞬间浇醒了我混沌的意识。我强压下头痛,迅速环顾四周哪里还有什么青铜王座、血腥战场和在王座上的他?此刻我正身处一座破败的古庙,蛛网垂挂,残破的佛像在昏暗中静默。身下是积着厚厚灰尘的草垫,空气里弥漫着霉木和香灰混合的气味。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我低头看向自己,那件流光溢彩的五彩霞衣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之前穿的里衣。手腕上也没有任何伤痕,皮肤光洁如初。
“这里是城郊的山神庙。”少年清冽的声音打断我的思绪,“我今早发现你昏倒在庙门口。”他递来一个粗陶碗,里面盛着清水,“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
我接过陶碗,指尖触碰到他冰凉的手指。抬眼细细打量他约莫十二三岁的年纪,眉眼间已初现日后那清冷出尘的轮廓,只是眼神还不似后来那般古井无波,倒是带着几分少年人特有的警惕与探究。
“我……”我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脑海里一片混乱,最后的记忆还停留在那场以血为祭的舞蹈,还有陈皮冰冷的面容。
“不急。”少年在我身边坐下,从怀里取出一个油纸包,里面是两块干硬的烙饼,“先吃点东西。”
我小口喝着水,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他的动作。这就是年少时的小哥吗?还没有经历后来那些生死磨难,还没有被漫长的岁月磨去所有温度。
“现在是什么年份?”我忽然问道。
少年略显诧异地看了我一眼,但还是答道:“民国二十一年。”
民国二十一年……1932年!
我手指一颤,陶碗差点脱手。这个时间点,陈皮应该还是个少年,甚至可能还没有拜入二月红门下!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我心中疯狂滋长。
如果一切都还没有发生……
如果我能改变那些既定的悲剧……
“你知道二月红吗?”我急切地追问,“或者……陈皮?”
少年摇了摇头:“没听说过。”他顿了顿,又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看着窗外透进来的天光,深吸一口气。空气中没有千年墓穴的阴冷,只有山间清晨特有的草木清香。
“没什么。”我轻声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粗陶碗的边缘,“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和人。”
那些尚未发生的往事。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小口啃着干硬的烙饼,大脑飞速运转。
民国二十一年,1932年。这个时间点太关键了。老九门的传奇才刚刚拉开序幕,二月红还未收徒,张启山还在整顿家业,而陈皮……现在应该还是个在街头挣扎求生的野孩子。
我偷偷打量着身旁的少年。他安静地坐着,背脊挺直,眼神清澈中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这就是还未经历那些残酷命运的张起灵。没有失忆,没有背负沉重的使命,只是一个……普通的少年?
“你叫什么名字?”我试探着问。
他抬眼看了看我,目光锐利得像能穿透人心:“阿妈都叫我小官。”
小官。这个名字让我心头一震。原来在成为“张起灵”之前,他还有这样一个平凡的称呼。
“谢谢你救了我。”我真诚地说,“我叫俞晓鱼。”
我揉了揉仍在隐隐作痛的太阳穴,继续问道:小官,我们现在具体在什么位置?
少年利落地起身,衣袂带起一阵微风。他看向庙门外绵延的青山:长沙城外,三十里。
我也跟着站起来,拍了拍粗布衣上沾的草屑,忍不住好奇:那你一个人来这荒郊野外是做什么?
他转过头来,清澈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片刻,带着这个年纪少有的审慎。沉默在破庙里蔓延,直到远处传来一声鸟鸣,他才缓缓吐出两个字:
放野。
对了,放野是张家人历练年轻子弟的一种方式,通常会让未成年族人独自在外生存一段时间,培养独立能力和危机意识。这个词背后蕴含着张家人独特的教育理念。
我看着他将几根枯草仔细收进袖袋,动作流畅而专注,忍不住开口:“那你接下来要往哪里去?”
他直起身,黄昏的光线为他的侧脸镀上一层淡金。少年抬眸望来,眼神清澈而迷茫:
不知道。
这回答太过平常,却让我一时语塞。眼前这张与记忆中别无二致的脸,此刻却带着全然陌生的懵懂。我看着他被夕阳勾勒的轮廓,忍不住扶额低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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