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
我们一行人散坐在甲板上,残阳将天际与海面都染成了暖金色。我挨着他坐下,悄悄侧过头,看着他被霞光镀上轮廓的侧脸,那张历经风霜却依旧英挺的面容,在暮色中显得格外深邃。
他正专注地低着头,骨节分明的手指灵活地剥着皮皮虾坚硬的壳。动作不算熟练,甚至带着几分与他气质不符的笨拙,却异常耐心。不一会儿,他手边的小碟子里,便堆起了粉白鲜嫩的虾肉。
“喏,”他将碟子轻轻推到我面前,声音低沉,“趁热吃。”
“好呀,你也吃呀”我也往他碗里夹了一些比较好消化的菜,我们相视一笑。
边上的王胖子看着这边的景象把半个身子探过张麒麟身后,扯着无邪的袖子,压低的声音里充满了“活久见”的震惊:“哎哎哎!快看!陈皮阿四这老冰块居然在给小鱼扒海鲜的活儿!这世界也太魔幻了!”无邪被他扯得歪了身子,一边试图保持平衡,一边也忍不住小声回道:“看见了看见了……你别拽我!”
无邪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我上回还看见过比这个更离谱的。”
王胖子兴奋得小眼睛放光,迫不及待地接茬:“他们是——”
挤在中间一直沉默的张麒麟,忽然毫无征兆地吐出两个字:
“爱人。”
空气瞬间凝固。
王胖子和无邪猛地转过头,四只眼睛死死盯在张麒麟脸上。两人几乎扑上去,异口同声:
“真的?!”
张麒麟面无表情地点头:“是。明显。”
得到肯定答复的两人,缓缓坐直身体,脸上如同打翻了调色盘,最终汇聚成一个统一的表情彻底的,毫无异议的,真香!
酒杯轻碰,笑语欢声随着海风飘散。我们围坐在一起,享受着美食,也享受着这风暴过后难得的平静。所有的疲惫与惊惧,都在此刻被温暖的陪伴所治愈。这样无需言语、只需感受彼此存在的时光,真好。
夜晚,船舱底部。
唯一的油灯将光线压缩在方寸之间,勾勒出陈皮阿四独坐上首的身影。他垂着眼睑,指节分明的手指缓缓摩挲着拇指上那枚色泽妖异的血玉扳指那是我送的那一枚。空气凝滞沉重,只听得见船体与水流摩擦的细微吱嘎声。
他并未抬头,一个单字从唇齿间冰冷地溢出,不带任何情绪:
“说。”
下首,陈诺垂手而立,身体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神情是前所未有的严阵以待。他深吸一口气,才谨慎开口:
“家主,万幸我们此次跟了下去。否则……小姐独自被困墓中的角落处,不知还要耗费多少时日和遇到什么风险呢!。”
他略作停顿,悄悄抬眼观察了一下陈皮阿四的神色,见对方依旧无动于衷,只是摩挲扳指的动作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才继续禀报:
“后续我们与小姐一同尾随无邪一行人,小姐身上的能力……似乎愈发惊人了。墓中邪物,她几乎都可以操控。得益于小姐,我们此行几乎未遇实质危险。”
陈诺的语调在这里带上了一丝明显的迟疑与担忧:
“只是……小姐对无邪他们的关切,似乎有些过度了,屡次因此涉险。而且,属下隐约感觉……小姐似乎还展现出一种,类似预知的能力?她总能提前规避一些连我们都未曾察觉的麻烦和解决方法。”
话音落下,舱内重归死寂。油灯的火苗跳动了一下,在陈皮阿四深不见底的瞳孔中,投下一片明灭不定的阴影。
陈皮抬眼看向陈诺,眸中翻涌的杀意几乎凝成实质,让舱内温度骤降。“管好你们的嘴。”他语气平淡,却比任何疾言厉色都更令人胆寒,空气中仿佛都弥漫开一股铁锈般的血腥气。
“属下们会誓死守密!”陈诺心神剧震,立刻单膝点地,声音因极度紧绷而微微发颤。
谈话结束,陈皮独自走上甲板。海上生明月,粼粼波光映照着他深邃的轮廓。他凝视着那轮冷月,唇角牵起一丝几不可察的苦涩弧度,低语随风消散在咸湿的空气里:“他们的事情你每次都~~~。”
最终,他沉默地望向海面,月光下,那随波光晃动的倒影,与他一同沉溺在亘古不变的孤寂里。
两个礼拜后
船缓缓靠岸,也到了我们各自分别的时刻。大家互相拍了拍肩膀,说着“以后再聚”、“保持联系”之类的话,便带着这段独一无二的记忆,转身汇入不同的人海,奔向各自来时的方向。
与无邪在杭州作别,我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第一个念头就是打给**。电话接通,我未语先笑:“**,我回来了。”
那边沉默了一瞬,随即响起**一如往常、却比平时更显轻快的声音:“欢迎回来,老板。听到您的声音,真好。”
我直接切入最关心的问题:“威威的事情处理得如何?我回家能见到它吗?”
**的回答清晰明确:“一切顺利,老板。威威已于一周前接回宅邸,现有专人照料,状态极佳,您随时回家都能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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