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四,祭灶日,俗称小年。忙
碌了许久的太子,终于因着年下诸多必须由他亲自主持的祭祀典仪,得以在今日暂歇一口气。
天色还未亮透,只太子便醒了。
他轻轻起身,尽量不惊动身旁的楚昭宁,细微的动静却还是让她立刻睁开了眼睛。
“殿下?”楚昭宁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含糊不清,却也下意识地要跟着起来。
“时辰还早,你再睡会儿。”太子按住她单薄的肩头,低声安抚。
自己则利落地披上中衣,唤了外间值守的玉簪准备热水沐浴,以洁净虔诚之心迎接祭灶。
楚昭宁哪里还睡得着,也跟着起身。
另一边,萧承煦也被钟妈妈和玉簪从温暖的被窝里挖了出来。
小家伙睡得正香,被扰了清梦,十分不情愿,闭着眼睛哼哼唧唧,小身子软绵绵的不肯配合。
钟妈妈一边柔声哄着,一边和玉簪手脚麻利地给他套上特制的小小皇孙礼服。
当太子沐浴完毕,一身清爽地从净房出来时,看到儿子正困倦地靠在钟妈妈怀里,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嘴里还发出不满的咿呀声。
“父…父父…” 察觉到熟悉的气息靠近,萧承煦努力掀开沉重的眼皮,模糊地认出是父亲。
立刻伸出两只小短胳膊,软软地唤着,带着刚睡醒的糯音和委屈,仿佛在控诉这么早被叫起来。
这一声呼唤,瞬间融化了太子眉宇间残留的最后一丝冷硬。
他快步上前,弯下腰,一把将儿子温暖的小身子捞进自己怀里,稳稳抱住。
还轻轻掂了掂,笑道:“嗯,我们煦儿又沉了些,是个结实的小家伙了。”
一家三口在内室用了些简单的早膳。
太子抱着儿子,让他坐在自己腿上,一边喂他喝温热的牛乳粥。
一边耐心地叮嘱:“煦儿,等下我们要去皇祖母那,那里会有很多人,也有很多规矩。”
“煦儿不用怕,记住,一直跟着父王,父王会带着你,好不好?”
萧承煦抬起沾了点奶渍的小脸,用力点点头,一只小手紧紧攥住了父亲朝服前襟上东珠盘扣,奶声奶气地保证:“跟父父。”
慈宁殿内,灶神神位设于正殿东方,面西设置的香案上,陈列着丰盛的祭品。
糖瓜、汤圆、麦芽糖、酒醴,以及特意准备的灶马。
徽文帝立于主位,皇后静立其侧。
其余皇室成员按序齿辈分垂首列队,气氛凝重。
当太子抱着穿戴一新的萧承煦,与楚昭宁一同进殿时,立刻吸引了不少目光。
小小的皇太孙,穿着合体的深蓝色冕服,头戴同色暖帽,露出一张玉雪可爱小脸。
他被这宏大安静的场面镇住了,下意识地往父亲怀里缩了缩,小拳头攥得紧紧的。
“不怕,父王在。”太子立刻感受到了儿子的紧张,将他抱得更稳,轻声安抚,然后稳步走到皇帝左前方的位置站定。
楚昭宁则按礼制,站到了女眷队列的最前方。
祭祀由礼部尚书苏元勋主持。
“跪——”随着第一声唱礼响起。
太子微微俯身,对着儿子柔声引导:“煦儿,我们要跪下了,看着父王。”
他单膝缓缓触地,动作沉稳,一手稳稳托着儿子,一手扶着他的背,引导他弯曲小短腿,带着他一起完成了跪拜。
“上香——”
太子抱着儿子走到香案前,先自己上香,然后又拿过一支小小的线香,递到儿子肉乎乎的小手里,大手包着小手,一起将香插入香炉。
青烟袅袅升起,萧承煦仰着小脸看呆了,暂时忘记了周遭的严肃。
接下来的“奠帛”、“献酒”等流程,太子都极有耐心地带着儿子参与。
徽文帝在高处,目光偶尔扫过太子与太孙。
看到长子如此耐心教导长孙,眼眸中极快地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赞许与欣慰。
楚昭宁静静地看着,心中充盈着一种陌生而温暖的暖流。
仪式进行到后半段,一阵稍大的穿堂风从未完全闭合的殿门缝隙中钻入,带来了些许寒意。
楚昭宁下意识地抬眼,目光恰好掠过站在不远处的二皇子妃陈姝。
只见陈姝身上的锦缎披风,被风一吹,紧紧贴在了身上,清晰地勾勒出她腰腹间的轮廓,那里似乎有微微的凸起。
楚昭宁目光微微一凝。
陈姝性子喜静,嫁与二皇子后一直深居简出,若真是有孕……
她心思电转,几乎是立刻便若无其事地垂下了眼睑,仿佛什么都没有看见,什么都未曾察觉。
冗长而庄严的祭灶仪式,终于在礼部尚书苏元勋高昂的“礼成”声中结束。
殿内凝重的气氛仿佛瞬间松动了一些。
直到这时,太子才将一直稳稳抱在怀里的儿子稍稍放松了些。
萧承煦将小脑袋完全埋进父亲的肩窝,依赖地蹭了蹭,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父父…糖糖…困困…”
太子轻轻拍着儿子的背,低声回应道:“好,煦儿乖,回去父王就给你糖瓜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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