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太子带着一身寒气与淡淡墨香回到丽正殿。
他刚踏入内室,便不自觉地脚步一顿,轻轻蹙了蹙鼻尖。
嗯?这是什么气味?
不同于往日殿中常熏的沉檀暖香,也并非寻常汤药的清苦。
而是一种极清冽、极通透的凉意,幽幽萦绕在暖阁之中。
只稍稍吸入一丝,便仿佛有一缕凉风拂过眉宇,令人精神不由一振,连身上带来的那点寒意都被这清爽驱散了几分。
“元妃。”他一边脱下肩上的玄色貂绒大氅递给迎上来的内侍,一边走向正倚在窗边软榻上就着烛火看书的楚昭宁。
“你殿内熏的是什么香?似药非药,清凉醒神,倒别致得很。可是昨日没睡安稳,用了什么提神的香药?”
他说着,目光已仔细落在她脸上打量。
烛光融融,映得她面容光洁,双颊泛着自然的红润,眼眸清亮有神,并无半分病容或倦色。
楚昭宁闻言,唇角弯起柔婉的弧度。
她放下书卷,从身边的小几上拿起那个素白玉瓶:“殿下闻到了?不是熏香,是这个。”
她将小瓶递过去:“这是太医院周院判新近试制出的药油,名叫白花油。”
“臣妾觉得气味特别,试了试,只需涂抹少许于太阳穴,确能提神醒脑,缓解疲乏。”
太子接过白玉小瓶,学着她方才的样子,置于鼻下轻轻一嗅。
一股极其清冽通透的气息瞬间涌入鼻腔,带着薄荷般的锐利,却又糅合了某种不知名草木的沉稳清香。
那奇特的凉意果真顷刻间便驱散了他眉宇间积攒的些许疲惫,连眼神都清明了几分。
“确实奇特,醒神却不呛人。”太子颔首,把玩着手中小巧的玉瓶,眼中露出欣赏之色。
“周晏如倒有这等巧思?往日只知他医术精湛,于方脉一道极为严谨,没想到还能制出这等灵巧之物。”
楚昭宁微微一笑:“前些日子,听丹霞提起皇祖母似乎仍受偏头痛困扰,时常不适。”
“臣妾便想起,早年曾在娘家藏的一本杂书古卷上,偶然见过一个据说能缓解头痛的香脂方子。”
“只是年代久远,那书页残缺,只零星记了几味主药和大致效用,并无详细制法。”
“想着周院判医术高明,于药性钻研极深,便将那残方誊了给他,请他看看能否试制出来。”
“没想到周院判如此尽心,“耗费了一个多月的工夫,反复调试配伍、斟酌比例,真做出了这白花药。”
“臣妾试着甚好,太医院想必也已验证过无害。只是……”
她话锋轻轻一转,眼中流露出些许谨慎与询问之色,望向太子:“不知对皇祖母的凤体是否对症,是否真能缓解不适。”
“毕竟是新制之物…殿下您看,要不要先送一瓶去慈宁殿,请皇祖母试用看看?”
“若无用,也不打紧,若是刚好能让娘娘舒坦些,便是臣妾的造化了。”
太子看着手中小巧的玉瓶,又看向眼前目光澄澈、满是关切与谨慎的太子妃。
太后近年确实饱受头风困扰,发作时头痛难忍。
太医院想了诸多法子,汤药针灸试了无数,也多是暂时缓解,难以根除,让皇祖母和父皇都颇为忧心。
他沉吟片刻,点了点头:“皇祖母的确为此疾所苦。此物气味清雅,想来即便对偏头痛起不到作用,也能用于提神。”
“便依你之意,明日遣人送一瓶去慈宁殿,让皇祖母试试看。”
“是,谢殿下。”楚昭宁柔声应下。
次日,青囊先去了太医院,从周晏如处取回了新赶制出的白花油。
周晏如听闻太子妃认可并欲进献太后,更是打点起十二分精神,将每一瓶都检查得妥妥当当。
随后,青囊带着这瓶新油和楚昭宁备下的几样时新软点,亲自去了慈宁殿。
太后正歪在暖榻和丫鬟们闲聊。
听闻东宫太子妃遣人送来了新制的药油和点心,脸上便露了笑意。
尤其是听说这药油是太子妃特意为她头风之疾寻来的方子所制,更是心生慰藉。
“快拿来给哀家瞧瞧。”太后饶有兴致地吩咐。
冯守静接过青囊手中的白玉瓶,躬身呈上。
太后拔开塞子,那清凉的气息散出,她不由深吸了一口气,顿觉头目清爽了些许。
“哟,这味道倒是特别,闻着就让人精神。”
琼玉在一旁笑道:“太子妃娘娘真是时刻惦记着老祖宗呢。听青囊姑娘说,这药油需涂抹于太阳穴处。”
“来,给哀家试试。”太后兴致勃勃。
琼玉蘸取少许,先在自己腕内侧试过,确认无碍后,才小心地为太后涂抹。
清凉之感瞬间渗透,带着微微的刺激感,却并不难受,反而将那惯常的紧绷胀痛感压下去了几分。
“嗯!”太后闭上眼,感受了片刻,惊喜道,“这东西竟真有些用处。凉丝丝的,这头似乎也没那么沉了。”
“太子妃有心了。”太后满意地点头,“这白花油确实有效,哀家觉得舒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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