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三刻,长乐侯府的膳厅内灯火通明。
丫鬟们开始上菜,先是一道清炖鸡汤,香气四溢。
接着是红烧鹿肉、清蒸鲈鱼、冬笋炒腊肉等八道热菜,还有四样时令小菜,摆了满满一桌。
“都动筷吧。”长乐候发话,众人这才开始用餐。
他夹了一块鹿肉放在老夫人碗里,“母亲尝尝,这是庄子上新送来的。”
老夫人尝了一口,满意地点点头,然后看向程庆瑜:“瑜哥儿今日怎么这么安静?平日不是总缠着你哥哥问东问西吗?”
程庆瑜的象牙筷在半空顿了顿,又若无其事地转向那盘鲈鱼。
八岁少年的面庞在灯下显得格外稚嫩,此刻却绷得紧紧的。
长乐侯看着小儿子的样子,嘴角微微上扬:“瑜哥儿今日可是遇到对手了。”
“什么对手?”程庆琛好奇地问,放下手中的汤碗。
长乐侯慢条斯理地喝了口汤,环视一周,见全家人都看着他,这才开口:“今日我在花园旁的阁楼上,看到一场有趣的战事。”
程庆瑜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恨不得把脸埋进碗里。
这么丢脸的事怎么就让他爹知道了呢。
“咱们瑜哥儿带着五个小厮,”长乐侯眼中含笑:“对阵宁国公府的五姑娘和她侄子……”
只要想到那个场景,他就忍不住感叹,才三岁就如此厉害,长大了可不得了。
就是可惜了是个姑娘,难逃礼教樊笼之困。
膳厅内一片寂静,只有烛火偶尔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这怎么可能?”程庆琛脱口而出,“瑜哥儿虽然才八岁,但骑射功夫在同龄人中已是佼佼者,怎么会输给一个三岁的小娃娃?”
“雁行阵和鱼鳞阵。”长乐侯插话道,“那小丫头用了《孙子兵法》中的阵法。”
“什么?”程庆琛惊呼,满脸的不可置信,“三岁孩童怎会懂得兵法?”
长乐侯严肃地点头:“不仅懂,而且运用得极为娴熟。”
程庆瑜补充道:“她的雪球打得特别准,每次都打在我脸上。”
说着揉了揉鼻子,似乎还在隐隐作痛。
打完雪仗,他都不敢把楚昭宁当三岁孩子看待。
长乐侯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下来:“输给这等天纵之才不丢人。重要的是你可悟出些道理来?”
程庆瑜想了想,小声道:“不能轻敌,还有,要听父亲的话多读兵书。”
长乐侯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亲自给幼子夹了一筷子鲈鱼腹肉。
两个儿子皆能持此心性,莫说侯府三代基业,便是那丹书铁券上的朱砂,怕也要再续上几笔鲜亮。
老夫人若有所思地问:“那楚家小姑娘真这么厉害?”
“母亲,您是没看见。”长乐侯的表情变得复杂:“那小姑娘指挥若定,打得瑜哥儿毫无还手之力。”
程庆瑜的脸又红了几分,低头机械地扒拉着碗里的碧粳米饭,却食不知味。
长乐侯也意识到说得太多,让小儿子难堪了,便转移话题问起程庆琛的学业。
膳厅内的气氛渐渐轻松起来,只有程庆瑜依然闷闷不乐,连最爱的鹿肉都只动了一筷。
次日清晨,松柏居内,银丝炭在青铜兽炉中静静燃烧,散发出松木特有的清香。
老国公正倚在紫檀木太师椅上,手中把玩着一对和田玉核桃,核桃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窗外,昨夜的雪为庭院铺上一层素白,几只麻雀在雪地上跳跃,留下细碎的爪印。
“曾祖父!曾祖父!”楚景茂像只小炮弹一样冲进屋内。
他身后的楚昭宁迈着小短腿不紧不慢地跟着。
三岁的小女娃裹着大红缂丝斗篷,衬得小脸如雪般白皙。
老国公放下玉核桃,张开双臂接住扑来的曾孙:“哎哟,我的小元哥儿,这一大早的,什么事这么高兴?”
楚景茂手脚并用地爬上老国公的膝头,眼睛亮得惊人:“昨天我们打赢了程家哥哥,姑姑用了特别厉害的阵法。”
他激动得手舞足蹈,差点从老国公腿上滑下去。
老国公扶稳了他,目光移向安静站在一旁的楚昭宁:“哦?什么阵法能让我的小元哥儿这么兴奋?”
楚昭宁抿了抿嘴,还未开口,楚景茂已经迫不及待地抢过话头。
“是雁行阵和鱼鳞阵,程家哥哥比我们大那么多,还是被我们打得落花流水。”
他挥舞着小拳头,模仿雪球飞行的轨迹,“嗖——啪!雪球全打在他背上。”
老国公的眉毛微微挑起,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他看向楚昭宁:“真的?”
楚昭宁轻轻点头,踮起脚尖将机关匣子放在罗汉榻上,小手熟练地拨弄着匣子上的机关锁。
翡翠连忙上前要帮忙,却被她摇头拒绝。
楚景茂见曾祖父似乎不太相信,急得从小凳子上跳下来,拉着老国公的手摇晃:“曾祖父,我表演给您看。”
他跑到屋子中央,抓起茶几上的几个橘子开始摆阵。
“这是程家哥哥。”他将最大的橘子放在一侧,然后拿出两个小蜜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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