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国公默默听着,接过单子却并未立刻去看。
而是看着妻子眼下的淡青和眉宇间的倦色,心中了然。
如今这情况,她怕是铆足了劲要做到尽善尽美,不肯让女儿有丝毫委屈。
他缓缓展开单子,目光沉稳地扫过那些字眼。
良久,他放下单子,沉声道:“辛苦夫人了。此事你考虑得极是周全。”
“皇家此举,意在弥补,亦在彰显,我楚家确实不能失了回应。”
他思索了片刻,随即道:“我的私库里,记得还有一尊尺余高的羊脂白玉雕步步生莲玉山子。”
“玉质温润无瑕,雕工是前朝宫廷御匠的手笔,寓意也好。”
“另有一对北宋官窑弦纹瓶,釉色天青,开片如冰似铁,古朴大气。”
“明日便让人取出来,一并添入昭宁的嫁妆里吧。”
崔令仪闻言,眼中顿时闪过惊喜和欣慰。
宁国公口中的这两样东西,她是有印象的,皆是真正可遇不可求的珍品。
其价值和底蕴,足以与聘礼中最顶级的那些物品交相辉映,甚至在某些雅士眼中犹有过之。
这不仅是解决了她的难题,更是明确表达了对她所有努力的支持和对女儿的重视。
“多谢国公爷。”崔令仪脸上的疲惫仿佛都消散了几分,“有这两样珍品压阵,我这心里可就踏实多了。”
宁国公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一家人何须言谢。昭宁也是我的女儿,让她风光出嫁,本就是为人父母该做的。”
他看了看满案的册子,“你也别太劳神了,大致定下便好,细务让下人去操办便是。”
“我省得的。”崔令仪点头。
夫妻多年,彼此扶持,早已默契十足。
夜幕悄然笼罩了宁国公府,各院的灯火次第亮起。
日间国公爷和夫人为五姑娘大肆添补嫁妆的消息,虽未明说,但府中稍有头脸的管事下人皆有所察觉。
今夜,兰荪苑、棣华院、雪蕉斋晚上的灯都亮到很晚。
翌日清晨,萱瑞堂。
崔令仪用过早膳,正拿着调整后的嫁妆单子做最后的斟酌,门外便传来了丫鬟的禀报声。
世子夫妇、二爷夫妇、五爷夫妇依例前来请安了。
众人行礼落座后,寒暄不过片刻,楚临渊便率先开口:“娘,儿子与知澜听闻您和爹为昭宁添妆,我们做兄嫂的,也理当尽一份心力。”
说着,他看向身旁的沈知澜。
沈知澜会意,微笑着示意身后的丫鬟捧上一个精致的紫檀木匣子,亲自打开。
只见里面铺着深色绒布,上面是一盒光泽莹润、颗粒均匀的南珠,虽不及东珠硕大,但珠光宝气,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旁边还躺着一块巴掌大小、脂白细腻的羊脂玉料,未经雕琢,更显温润潜力。
“母亲。”沈知澜开口道,“这是一盒品相还过得去的南珠,给昭宁镶首饰或做珠花都使得。”
“另有一块羊脂玉料,她日后想打个什么小摆件或是首饰,都便宜。一点心意,给妹妹添妆,望母亲莫要嫌弃。”
楚临渊补充道:“儿子那里还有几幅前人的山水画,虽非赫赫名迹,但也算清雅,回头一并让人送来,给昭宁点缀书房。”
崔令仪看着匣中之物,又听长子长媳说得诚恳周到,心中甚慰。
脸上露出笑容:“你们有心了。这南珠的光泽极好,玉料更是难得,昭宁定会喜欢。”
这边话音刚落,二爷楚临岳便朗声接话:“大哥大嫂说得是,妹子出嫁,咱们做哥哥的,绝不能小气了。
“萱萱,把咱们准备的给母亲瞧瞧。”
赵萱萱闻言立刻让贴身丫鬟锦嬷嬷奉上两个略大的锦盒。
一个打开是数匹流光溢彩的纱缎,颜色或如烟霞或似云雾,轻薄绚丽。
“母亲,这是今年新得的苏杭贡品霞影纱和云雾绡,颜色鲜亮却不扎眼,给昭宁做几身夏日里的衣裳,定然好看又舒适。”
另一个盒子里则是两个精美的瓷罐“这是两盒上好的高丽参和血竭,最是滋补调理气血,宫里规矩大,难免劳神,让妹子留着补身子。”
楚临岳大手一挥,补充道:“对,身子骨最要紧,这些玩意儿实在。”
“昭宁进了东宫,人情往来,打赏护卫,总有用得着银钱的地方,回头我再让她二嫂封些金叶子给她压箱底。”
崔令仪看着二儿子和儿媳准备的既华美又实用的添妆,心中更是温暖。
笑道:“好好好,你们想的周到,这衣料和药材都是极实用的好东西,昭宁肯定用得上。”
五爷楚临漳轻轻碰了碰身边的周静怡,冲她使了个眼色。
周静怡温婉一笑,从容起身,让丫鬟捧上一个长方形的楠木书匣和一个较小的锦盒。
“母亲,三爷与我昨日也商量了许久。想着寻常金银珠玉,父亲母亲和兄嫂们必定准备得极周全了。”
“我便从我嫁妆里寻了两套还算珍贵的孤本典籍,抄录了一份给昭宁添妆,原版我自留着,也不碍什么。” 她打开书匣,里面是几套装帧古雅的线装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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