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三刻,天边刚泛起一丝鱼肚白,宁国公府内已灯火通明。
宁国公站在铜镜前,修长的手指缓缓抚过朝服上每一道褶皱。
“国公爷,车马已备好。”赵安躬身站在一旁。
宁国公微微颔首。
“爹。”楚临渊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他已穿戴整齐。
宁国公转身,目光在长子脸上停留片刻。
注意到儿子眼下淡淡的青影,想必也是一夜未眠。
“今日朝会,务必谨言慎行。”他提醒的道,“记住,我们与往日并无不同。”
楚临渊垂首应是。他明白父亲话中的深意——尽管妹妹昭宁被选为太子妃是天大的荣耀,但宁国公府绝不能因此得意忘形,成为众矢之的。
马车缓缓驶出府门,楚临渊坐在父亲身侧。
“爹,您认为今日朝会上……”楚临渊刚开口,便被外面的喧哗声打断。
宁国公掀开车帘一角,只见沿途已有不少官员的轿马停在路边,见到宁国公府的车驾,纷纷让道行礼。
“楚公!恭喜恭喜啊!”
“宁国公府出了太子妃,真是天大的喜事啊!”
“楚世子,改日定要讨杯喜酒喝!”
问候声此起彼伏,宁国公面色如常,只是微微颔首致意。
这些趋炎附势之徒,昨日还对宁国公府敬而远之,今日就恨不得贴上来称兄道弟。
楚临渊,嘴角绷成一条直线。
“伯湛”宁国公突然出声,声音轻得只有他们二人能听见,“记住,今日之后,这样的场面只会更多。”
“你要学会分辨,哪些人是真心,哪些人是假意,哪些人是别有用心。树大招风,越是得意时越要谨慎。”
楚临渊心头一凛,父亲的话像一盆冷水浇醒了他。
是啊,这些笑脸背后,不知藏着多少算计。
他挺直腰背,目光变得清明起来:“儿子明白。”
到了午门外,情形更甚。
往日只是点头之交的官员们纷纷围上来,将楚家父子围在中央。
宁国公被簇拥在人群中间,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既不显得傲慢,也不过分热情。
“楚公,下官早就看出五姑娘贵不可言,果然应验了!”
“楚公,五姑娘才貌双全,太子殿下慧眼如炬啊!”
楚临渊站在父亲身后,这些奉承话听得他浑身不自在,恨不能立刻离开。
宁国公似乎对这些恭维充耳不闻,只是礼貌地拱手回礼:“诸位大人过誉了,小女不过是侥幸……”
“铛——”钟声响起,宫门开启,百官列队入朝。
宁国公暗自松了口气,整了整衣冠迈步向前。
他能感觉到,无数道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背上,其中不乏带着恶意的视线。
散朝后,楚临渊刚踏入值房,便见案几上堆满了礼盒,几乎将他的公文都淹没了。
听松尴尬地站在一旁:“世子,这些都是各位大人送来的,推辞不得……”
楚临渊随手打开最上面的一个锦盒,里面是一方上好的端砚,砚台上雕刻着精美的松鹤延年图案,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他又翻开几个盒子,南海珍珠、和田玉佩、前朝字画……
每一样都贵重得令人咋舌。
“全部都退回去。”楚临渊沉声吩咐道,“一件不留。”
听松面露难色:可是世子,有些是上官所赠,若直接退回恐怕……
“就说本官近日忙于西域使节接待事宜,无暇顾及私交,待事务了结再登门致谢。”楚临渊打断他的话,“记住,态度要恭敬,但东西必须退回去。”
听松领命出去后,楚临渊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
他刚拿起一份奏章,门又被敲响。
鸿胪寺少卿潘允恭笑容满面地走进来,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紫砂茶壶。。
“楚大人,下官特意备了今年新采的龙井,不知大人可否赏光品鉴?”潘允恭的眼睛眯成一条缝,语气热络得仿佛两人是多年挚友。
心里却打着如意算盘,只要攀上楚家这棵大树,自己也算是太子的人。
楚临渊心中暗叹。
潘允恭与他共事三年,除了公务往来几乎不曾有私交,今日却突然热情似火。
他勉强扯出一丝笑意:“钱大人客气了,只是下官还有西域使节的奏章要拟……”
“哎呀,公务再忙也要饮茶嘛。”潘允恭不由分说拉着他就往外走,“正好有几位大人也想向楚大人道贺,都在隔壁茶室候着呢。”
楚临渊的目光落在潘允恭抓着自己衣袖的手上,那力道大得几乎要在他朝服上留下褶皱。
他轻轻但坚决地抽回手臂,脸上依然挂着得体的微笑:“既如此,下官就陪周大人饮一杯茶。不过事先声明,只此一杯,实在公务缠身。”
潘允恭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心里暗骂这小崽子不识抬举。
但转念一想来日方长,便又恢复如常:“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禁军大营内,楚临岳的处境则更为直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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