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宁吃得专注,甚至没注意到额头上沁出的汗珠。
厨房本就闷热,加上油锅的热气,她的小脸涨得通红,碎发黏在额前,却浑然不觉。
此刻,酥脆的外皮、鲜嫩的鱼肉、甚至指尖残留的油香,都让她感到新奇而满足。
刘妈妈连忙劝阻:“五姑娘,大少爷,刚出锅的油炸食物容易上火,少吃些。”
她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奴婢给您们盛碗绿豆汤解解暑?”
林嬷嬷也上前劝说:“是啊,一会儿还要用午膳呢。”
但美食当前,两个孩子哪里听得进去。
你一条我一条,转眼间大半盘小鱼就见了底。
一个小丫鬟见势不妙,悄悄溜出去报信。
当老夫人扶着紫烟的手匆匆赶到时,一眼就看到两个孩子油光发亮的小嘴和满桌的小鱼头。
楚昭宁手里还捏着半条炸鱼,见祖母来了,下意识往身后藏,却不小心蹭在了新换的藕荷色襦裙上,留下一道明显的油渍。
“拿出来吧,”老夫人无奈道,伸手轻轻拂去孙女嘴角的碎屑,“我都看见了。”
楚昭宁快速地把手上的鱼塞进嘴里,两颊鼓鼓的像只小仓鼠,口齿不清地说道:“吃,吃完了。”
楚景茂一手一只小鱼,见状也转过身,拼命往已经塞满的嘴里塞,噎得直翻白眼。
老夫人又好气又好笑,连忙让紫烟端来菊花茶:“油炸之物本就上火,如今天气炎热,再贪嘴吃这些,明日喉咙该痛了。”
她轻轻拍着曾孙子的背:“慢些吃,没人跟你抢。”
“可是真的很好吃。”楚景茂好不容易咽下嘴里的食物,嘟着嘴小声道,语气里满是不舍。
老夫人心软了,掏出帕子擦去他脸上的油渍:“喜欢的话,明日可以再吃。但要记住,任何事都应该适量,饭吃八分饱才是养生之道。”
说着她转向楚昭宁,轻轻点了点孙女的鼻尖,“尤其是你,总是贪吃。”
“走吧。”老夫人一手牵着一个孩子,“厨房已经泡好了菊花茶,清热去火。”
她转向刘妈妈,温声道,“剩下的鱼炸好送到各院尝尝鲜,别辜负了孩子们的心意。”
楚昭宁回头看了眼金黄的炸鱼,又看看祖母温和却坚定的眼神,最终乖乖跟着走了。
路过廊下时,她看见老国公背着手站在树荫下,银白的须发在风中轻扬,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
“(曾)祖父。”楚昭宁和楚景茂讨好地朝他笑了笑,心里都在惦记着下午的钓鱼之约。
老国公捋了捋胡子,故作严肃地摇头:“贪食无度,该罚。”
见两个孩子瞬间垮下的小脸,又忍不住笑道,“今日下午就在院里玩吧,明日若表现好,再带你们去钓鱼。”
楚昭宁和楚景茂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在青砖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楚昭宁趴在窗台上,小脸贴着冰凉的檀木窗框,眼巴巴地望着院外那片郁郁葱葱的玉泉山。
她粉嫩的腮帮子鼓得圆圆的,像只憋闷的小河豚。
“姑娘别看了。”林嬷嬷端着酸梅汤进来,见她这副模样忍不住笑,“老国公特意嘱咐了,今儿个不许您和元哥儿再出门玩水。”
楚昭宁慢吞吞地滑下窗台,接过酸梅汤抿了一口,酸甜的滋味在舌尖绽开,却抚不平心里的痒。
“嬷嬷,元哥儿醒了吗?”她突然抬头,乌溜溜的眼珠一转,已经有了主意。
“刚醒,正闹脾气呢”林嬷嬷替她整理松散的发髻,“二奶奶把焕哥儿也送来了,说让孩子们一处玩。”
楚昭宁眼睛一亮,赤着脚就往外跑。
才到廊下,就听见楚景茂扯着嗓子在闹:“我要去溪边!我要抓螃蟹。”
他正被赵嬷嬷按着穿外衫,活像只不听话的小兽,两条腿在空中乱蹬。
“元哥儿。”楚昭宁脆生生地喊,“我们玩老鹰捉小鸡好不好?”
楚景茂的哭闹戛然而止,挂着泪珠的小脸转过来,鼻子还一抽一抽的点点头。
楚昭宁牵起他汗津津的小手轻轻摇晃:“把焕哥儿和苓姐儿都带上。”
她找了个小厮做老鹰,再让小厮在别院找几个五六岁的孩子来一起玩。
老国公坐在书房里,听着院中渐渐响起的欢笑声,手中的《尉缭子》不知何时已搁在案上。
透过半开的窗子,他看见楚昭宁在院子里穿梭,正指挥着小厮们排成一列。
两岁的楚怡苓拽着她的衣角,跌跌撞撞地跟着跑,发髻上的绢花都歪到了一边。
“这丫头…”老国公捻着胡须轻笑。
寻常四岁孩童被罚禁足,早该哭闹不休,她却能转眼就寻出新乐子,这份心性实在不寻常。
游戏进行到一半,小厨房送来了点心。
晶莹剔透的山楂糕、金黄油亮的核桃酥,还有松软香甜的云片糕,在青瓷盘里摆得整整齐齐。
庄户的孩子们站在廊柱后头,眼巴巴地望着,却不敢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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