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案汇报会
周六上午九点,街道大会议室座无虚席。
前排坐着三方代表:左边是以李建军为首的新城市集团五人,中间是街道王主任和区规划局的两位同志,右边是陈启明带来的团队——两个做社区营造的专家,三个社会投资机构的代表。
后排是胡同的居民,十二户来了三十多人,坐得满满当当。沈家核心组成员坐在第一排边上,随时准备补充。
沈墨今天穿了件深蓝色对襟褂子,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她站在讲台前,背后是投影幕布。
“各位领导,各位专家,各位街坊邻居,大家好。”她开场,声音平稳,“今天,我们聚在这里,不是为了对抗什么,而是为了建设什么——建设我们共同的家园。”
开场就定了调——建设,不是对抗。
“我是沈墨,今年七十五岁,在咱们胡同住了……按这个身体算,五十年。”她笑了笑,“但我心里觉得,好像住了一辈子。因为这条胡同,不只是房子,是记忆,是人情,是几代人的故事。”
她示意小苏播放PPT。
第一张是胡同的老照片——黑白照片,几个孩子在空地上跳皮筋,老人坐在门口晒太阳。
“这是我找老邻居要的照片,八十年代拍的。”沈墨说,“照片里的孩子,现在都当父母了。照片里的老人,有的已经不在了。但这条胡同还在,还在见证着新的故事。”
第二张是现在的照片——李婶婆媳一起腌咸菜,张家兄弟一起修屋顶,赵明教年轻人用万用表……
“这是现在的故事。”沈墨说,“我们在学习怎么相处,怎么互助,怎么把日子过好。”
第三张是未来效果图——改造后的胡同,青砖灰瓦依旧,但内部崭新。
“这是我们想要的未来——既留住记忆,又拥抱现代。”
她讲得很慢,很有感情。台下很安静,连李建军都在认真听。
“我知道,有人会问:为什么不拿钱走人?为什么不换新房?”沈墨看向居民区,“我替大家回答:因为有些东西,钱买不到。邻里之间的信任,几代人的记忆,这种敞开门的社区氛围——这些,拆了就没了。”
王主任点头,规划局的同志记录。
“但我们也知道,老房子有问题。”沈墨切换PPT,出现房屋问题的照片,“漏雨,老化,不安全。所以我们要改造,不是拒绝改造。”
她开始讲方案。
陈启明站起来,接过话筒:“各位,我是清华的陈启明。这个方案的核心思路是‘有机更新’——就像一棵树,老枝干还在,但长出新叶。我们保留了胡同的肌理和风貌,但彻底更新了内部设施。”
他讲得很专业,但尽量通俗。
“比如地下停车场,解决停车难。比如太阳能板,节能减排。比如适老化设计,让老人住得舒服。比如弹性空间,可以住,可以开店,可以出租……”
效果图一页页翻过,每家的户型都展示出来。
“这个方案不是我们专家闭门造车,是和每家每户反复沟通的结果。”陈启明说,“李婶要一层,郑家要封闭小院,赵家想开店……都考虑了。”
居民区响起议论声,大多是兴奋的。
轮到资金部分,沈国梁上台。
他穿了那身灰色中山装,推了推眼镜:“各位领导,各位邻居,我汇报资金方案。总投资八百六十万,来源四个部分……”
他讲得很细致,表格清晰。最后总结:“平均每户需要自筹二十二万,但可以通过银行贷款、分期付款、以工代赈等方式解决。而且改造后,房产价值预计提升百分之五十以上,长期看是划算的。”
数字出来了,压力也出来了。
居民区有人交头接耳。
这时,沈秀娟站起来:“各位邻居,我知道二十二万对很多家庭是压力。所以我们有几个方案:第一,钱少的家庭,可以少出钱,多出力——施工期间帮忙,改造后参与管理。第二,实在困难的,大家帮衬,以后慢慢还。第三,可以部分产权置换,比如拿出一间房入股,获得长期收益。”
这是昨晚商量的对策——不让任何一家因为钱被排除在外。
李建军听到这里,微微点头。
接下来是提问环节。
第一个举手的是刘家儿子——刘强,那个在开发区上班的年轻人。
“陈老师,沈老,我想问个实际问题。”他站起来,“施工期间,我们住哪儿?我家五口人,租房是一大笔开销。”
陈启明回答:“我们考虑了几个方案。第一,分批施工,先做一半,居民挤一挤。第二,搭建临时过渡房,就在胡同空地上。第三,政府提供的周转房。费用可以从项目资金里出,或者用拆迁过渡费。”
“第二个问题,”刘强继续,“改造后物业费多少?我们普通家庭负担得起吗?”
“初步测算,每平米每月一块五左右。”沈国梁接话,“但如果有居民参与管理,费用可以降低。而且,改造后节能,水电费会下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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