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州城的更鼓声敲过三更,凌云仍在钟楼的青岩前徘徊。火把的光在岩壁上投下晃动的影子,那些刻着星图的纹路里,正渗出极淡的蓝绿色光晕,像极了“天枢”石未毁时的微光。他将沈炼的小册子摊在地上,指尖划过“七月初七,血祭天玑”八个字,纸页边缘被汗水浸得发皱。
“校尉,沈炼招了。”李嵩的声音带着疲惫,老学士的棉袍上沾着墨渍,显然是连夜录供词,“他说‘三眼’教的总坛在贺兰山的黑石城遗址下,藏着最后一块‘地脉’石碎片,要用它和应州的‘天玑’位共振,强行撕开裂隙。”
凌云弯腰捡起块青岩的碎石,石片上的刻痕还带着温度。“他没说怎么共振?”
“说了,”李嵩递过张草图,是沈炼画的,“要在子时三刻,将‘地脉’石碎片放在青岩中心,同时用九十九个属羊的孩童血……”
“胡闹!”凌云猛地攥紧石片,碎片硌得掌心生疼,“这不是共振,是献祭!用活人精血强行激活星图,只会让裂隙变成吞噬一切的黑洞!”
火把突然噼啪作响,光晕里的星图纹路竟开始流动,像活过来的蛇。凌云心里一沉,摸出那枚血玉戒指,戒指的红光与蓝绿色光晕相触,青岩突然剧烈震颤,星图中央裂开道细缝,缝里渗出的寒气让火把都矮了半截。
“它在回应。”李嵩的声音发颤,“沈炼说的是真的,星图已经被惊动了。”
“王二狗呢?”凌云突然想起少年,“让他把全城属羊的孩童都集中到卫所,派重兵看守!”
李嵩刚要转身,钟楼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王二狗撞开木门冲进来,手里攥着块染血的布,布上绣着个小小的羊头:“凌哥!城西张屠户家的孩子……被人绑走了!这是在门槛上捡到的!”
凌云的目光扫过布上的血迹,还是新鲜的。他抓起狙击枪往外跑,青岩的震颤越来越烈,星图的裂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李大人!带民壮守住青岩,别让任何人靠近!”
城西的胡同里,家家户户都亮着灯,哭喊声此起彼伏。几个同样绣着羊头的布条被扔在地上,显然被绑走的不止张屠户家的孩子。凌云的耳机里,拾音器捕捉到远处的马蹄声,正往城北的方向去——那里有片废弃的窑厂,据说和暗河相通。
“二狗,带一队人去窑厂东侧,堵住暗河出口。”凌云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出,带着电流的杂音,“我从正面进去,保持通讯。”
废弃窑厂的烟囱在月光下像根枯骨,砖墙上爬满的藤蔓被人踩断,露出下面新鲜的泥土。凌云匍匐前进,战术手电的光束扫过窑门,门闩上缠着根麻绳,绳头系着个铃铛——是陷阱。他用匕首割断麻绳,推开门时,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窑洞里,十几个孩子被绑在柱子上,嘴里塞着布团,吓得瑟瑟发抖。三个黑袍人正围着个石磨,磨盘上刻着简化的星图,中央摆着块黑黢黢的石头——正是“地脉”石碎片,蓝绿色的光晕将磨盘染得诡异。
“时辰快到了。”为首的黑袍人举起刀,刀尖对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女孩,“只要献祭第一个,星图就会彻底苏醒……”
凌云没等他说完,手枪连开三枪,精准地打在黑袍人的手腕上。刀“哐当”落地,孩子们的哭声瞬间爆发。他冲过去解开绑绳,却发现孩子们的脚踝上都系着红绳,绳头连着石磨——是血祭的祭品,动了就会触发机关。
“别碰红绳!”凌云低喝,同时用瞄准镜扫视四周。窑洞的穹顶有块松动的砖,上面系着根细线,线的另一端连着石磨下的炸药——只要石磨转动,整座窑厂都会被炸塌。
“凌哥!暗河出口有动静!”王二狗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有人划船往外冲!”
凌云迅速判断局势,黑袍人故意在窑厂设伏,就是想引他来救人,同时在暗河的同伙带着“地脉”石碎片去青岩。他突然想起沈炼的供词,“地脉”石需要在子时三刻放在青岩中心,现在离子时还有一刻钟。
“二狗!别管暗河,立刻回青岩!”凌云的声音带着急劲,“他们的目标是青岩!”
但已经晚了。耳机里传来剧烈的爆炸声,紧接着是王二狗的惊呼:“凌哥!青岩那边……火光!”
凌云冲出窑厂,回头望去,钟楼的方向果然燃起冲天火光,青岩的震颤透过地面传来,连空气都在发烫。他看着被解救的孩子们,突然做出决定:“二狗,带孩子们回卫所,交给李大人!”
“那你呢?”
“我去青岩。”凌云的声音异常平静,“告诉李大人,守住孩子们,就是守住应州城。”
他调转马头往钟楼跑,枪膛里的子弹只剩最后一发。夜空下,青岩的蓝光穿透火光,将半个应州城染成蓝绿色,星图的裂痕已经蔓延到城墙根,砖石剥落的声音像某种巨兽在咀嚼。
钟楼前,李嵩带着民壮死死顶住青岩,黑袍人的尸体堆了一地,但更多的黑袍人正从暗河涌出来,像源源不断的潮水。凌云跳下马,举起狙击枪,瞄准镜里,沈炼不知何时挣脱了束缚,正举着“地脉”石碎片往青岩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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