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山的晨光带着铁锈味,照在黑石城的断壁残垣上。凌云蹲在红袍老者的尸体旁,手里捏着半块碎裂的“天璇”石。红光早已散尽,石面冰凉,像块普通的火山岩,只有凑近了,才能在裂痕里看到点点星火般的微光。
“凌先生,都清干净了。”李嵩拄着根断裂的长矛走过来,甲胄上的血渍已经发黑,“紫袍人的尸体在高台下找到的,被光茧裹成了焦炭,手里还攥着块玉佩,和您的一模一样。”
凌云接过那半块玉佩,断口处刻着半个“璇”字,与他手中三块裂开的玉佩拼在一起,正好凑成完整的“归枢璇”三字。金线在晨光里最后流转了一圈,便彻底沉寂下去,像燃尽的烛芯。
“杨大人的信使来了。”王二狗从东门跑进来,怀里抱着个皮囊,“说应州那边一切安好,‘天玑’位的青岩没再发光,只是……只是大同卫的粮道被劫了,劫粮的人用的是‘三眼’的短铳。”
凌云的心沉了沉。紫袍人虽死,但“三眼”的根须显然没被彻底斩断。他将四块玉佩的碎片收好,塞进战术背心的内侧口袋——那里还藏着从空投箱里找到的最后一块压缩饼干,包装纸已经磨破,露出里面深褐色的饼体。
“我们该回去了。”凌云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黑石城的地牢里还有幸存者,让鞑靼小王子派人送他们去应州,找杨大人安置。”
返程的路比来时更难走。贺兰山的风沙卷着未散的硝烟,呛得人直咳嗽。王二狗背着半袋从黑袍人营地里搜来的青稞面,走在最前面,不时回头看看凌云,像是怕他跟不上。李嵩则扛着那杆改装弩,箭头挂着块紫袍人的黑袍碎片,说是要带回应州,让民壮们看看“三眼”总坛主的下场。
走到黑风口时,遇到了前来接应的杨一清。老学士的拐杖上缠着布条,显然是赶路时摔了跤,见了凌云,浑浊的眼睛亮了起来:“‘天璇’石毁了?”
“毁了一半,”凌云掏出那半块碎石,“但能量已经散了,成不了气候。”
杨一清接过碎石,对着阳光看了看,突然叹了口气:“老夫年轻时,曾在钦天监见过‘紫微四枢’的图谱,说这四块石头本是上古星神的法器,能定四时、分寒暑,却被‘三眼’曲解成打开裂隙的钥匙……”他将碎石还给凌云,“粮道被劫的事,我已经让人去查了,劫粮的是伙流寇,领头的曾是马文升的亲兵,手里有二十几把短铳。”
“短铳的火药从哪来?”凌云追问。
“从宣府的兵工厂偷的,”杨一清的脸色凝重起来,“守库的校尉是‘三眼’的人,已经跑了,留下封信,说要在五月初五的端午,用活人献祭,重聚四石之力。”
五月初五,离现在还有一个月。凌云想起红袍老者临死前说的话:“‘天璇’属火,忌水;‘天枢’属水,忌火;‘地脉’属土,忌金;‘天玑’属金,忌土……四者相生相克,强行聚之,必遭天谴。”
看来“三眼”的余党是铁了心要逆天而行。他摸出那半块“天璇”石的碎片,指尖传来微弱的震颤,像是在预警。
回到应州城时,已是三日后的傍晚。城门口的铁匠铺又热闹起来,李嵩正指挥民壮们熔铸铁器,将黑袍人的短铳改造成劈柴刀——没有合适的火药,这些火器就是废铁。王二狗则帮着伙夫给牧民幸存者分粥,少年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不再像在黑石城时那样紧绷。
凌云没有进城,而是直接去了钟楼。青岩上的星图被重新覆盖了铁板,上面浇的铜水已经凝固,像层金色的铠甲。他蹲下身,将四块玉佩的碎片按方位摆好,虽然金线不再流转,但石片接触的瞬间,铁板下还是传来轻微的嗡鸣。
“还在共振。”他低声自语,看来“三眼”的能量闭环虽破,残留的影响却没消失。
身后传来脚步声,是杨一清拄着拐杖来了:“查清楚了,劫粮的流寇藏在宣府城外的黑风寨,寨子里有口古井,据说通着地下暗河,正好是‘地脉’石的忌金位。”
凌云站起身,看着远处的城墙:“黑风寨的地势如何?”
“三面环山,一面靠河,易守难攻,”杨一清顿了顿,“但暗河的水是从桑干河引来的,只要在上游筑坝,就能水淹黑风寨。”
“不用水淹,”凌云的目光落在铁匠铺的方向,“用火烧。”
接下来的一个月,应州城弥漫着备战的气氛。李嵩带人将缴获的短铳枪管锯短,改成了喷火器,用的是熬制的桐油,遇火就燃;王二狗则跟着牧民学骑马,少年天生就有骑术天赋,不到半个月就能在马背上开弓射箭;杨一清则坐镇城中,调兵遣将,查抄“三眼”在各州府的据点,光是从马文升旧部家里搜出的火药,就装了满满三马车。
凌云则在钟楼的青岩旁搭了个帐篷,整日研究那四块玉佩的碎片。他发现将碎片浸入水中,“天枢”和“地脉”的石片会浮起来,而“天璇”和“天玑”的则会下沉,印证了红袍老者“相生相克”的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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